“如果我的妻子发现我不好好工作，而是到这里来修竖琴，她肯定会讨厌我的。”
“我是残次品，我不该存在。”
又是良久的沉默。
风把纸张吹得到处都是，还带来了枯黄的树叶。
卡罗琳看着秋晓：“你去下面了对吗？感觉怎么样？”
“糟糕透了。”秋晓回答。
“是啊，糟糕透了，如果让我去下面生活，还不如直接弄死我。”她笑着说，金发被风弄乱了，“我一直想上帝为何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让一个热爱绘画的人去学习数学。”
“我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就像历史书上的理想主义者一样，我以为理想会战胜现实，可是我无法接受在肮脏的小房子里修车。光想想就觉得难受。”
“扑通”一声，一只鸟落在水池里，连挣扎都没有就消失了。
“在这里，我没有了理想，但是我有优渥的生活环境。优渥的生活环境击碎了我的理想，可我还不死心的一点一点捡起理想的碎片，我捡了这么多年，我想，我该放弃了。”
卡罗琳脱下沾着铁锈和汽油的衣服，回到木屋里换上干净的裙子，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现金，踩着高跟鞋，走了。
“嘎吱”一声“K”变成了“I<”。
秋晓捡起地上的纸张，就着河水洗了一下手，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了。
她想问卡罗拉，理想是什么？。
风声呜咽，这是要入秋了。
石油路，上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从她眼前过去。
一辆挂着“so”的白色小轿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玻璃窗下去，带着墨镜的男人坐在副驾驶：“好久不见，秋小姐。”
“宋渝。”秋晓惊讶道。
“副驾驶有一束玫瑰。”他招手，“上来。”
这是秋晓第一次坐在副驾驶位，车窗没关，风钻了进来，她眯着眼睛，抱着玫瑰：“你怎么在这里？”
“还记得昨天那个女孩儿吗？她叫甘怜，把她肚子搞大的男人有点来头。天空城的人都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懂了吧，小姐。”男人平视前方，侧脸如白头鹰般漂亮。
“你的意思是，天空城有平民？”
“天空城的平民多得是。”
“你什么意思？”
“保护好自己，天空城要变天了，如果来得及的话。”
一片枯黄色的树叶在挡风玻璃上，秋晓眨了一下眼睛，碰——
前面的分叉路是，一辆黑色的汽车爆炸，车身飞到了另外一条道上，车身里掉落了黑色的物体，附近的车辆开始燃烧。
宋渝叹了一口气：“来晚了。”
“怎么了？”秋晓问。
“我的雇主死了。”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俯身过来，解开秋晓的安全带，“快点，下去，离我远点。”
“为什么？”她抓着他的手，“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绝不走。”
理智告诉她，宋渝肯定犯事了，她现在最好走人，可是另一股更加强大的感情占领了她的思维，所有的，财富、荣誉、理想，通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只想要陪着他。
这不是爱情，她敢肯定，这绝不是爱情。
“如果你不想陪着我上法庭的话……”
“甘怜是我们一起救的。”秋晓说。
明明只过去了一瞬间，她却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
她看到图灵坐在军情六处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是一串密码，破译出来的是他的死亡日期。
拉瓦锡死亡了。
“法兰西砍下这一颗头颅只用了一瞬间，而一百年都无法长出这一颗头颅。”
“生命中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发现未被别人发现的新物质。”
秋晓无比的坚定，如果此时她下车离开，那多年后，她肯定会后悔。
只见男人叹了口气：“好的。”
“大概在十年前，最高法庭发明了一个罪名‘punk’，意为朋克，特指反叛者。cybernetics和kybernētēs是现秩序的基石……要是地下城的警察也有你们这么快就好了。”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门口。
“警官们，我认罪，请你们放过这位小姐，我只是顺路载她一程。”
他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Cyberpunk”。
两人对视一眼：“是否无辜，还得法院的审判官伯特先生决定。”
最高审判官伯特，人工智能，绝对的公平公正，智械时代的一座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