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轻缓地又朝猪群靠近了一些,半截身子藏在离最近那头野猪不过七八米的一棵青杠树根脚。
眼看着一只花毛的小野猪落到猪群后边,在翻拱的泥土里打滚,猞猁就在这时候,猛然蹿跃而出。
它的陡然发动,惊得落后的两头半大黄毛,一下子往猪群里冲了进去,更是将那小野猪落在后边。
七八米的距离,对于猞猁来说,不过两三下纵跃,然后,就在他凌空扑向那头猪崽的时候,却是被箭一般窜来的母猪一个摆头斜撅,啪……
猞猁被撅挑得飞了起来,足有三米多高,斜斜撞入旁边的灌木丛中。
那猞猁大概都没想到,会遭到母猪的反击。
它看准了这头在野猪群最边缘,且个头最小的野猪,连陈安他们都认为,对于猞猁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却没想到,那母野猪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反击得如此干脆利落。
饶是猞猁够敏捷,也没有躲掉被撅飞的后果。
下一秒,野猪再次朝着灌木丛凶狠地冲撞过来。
哗啦……
灌木丛枝叶叶晃,雪屑纷飞。
一条淡黄色的身影,及时纵跃出来,远远地避开。
而那只野猪也没有再继续追赶,转身跑回去,哼叫着,一群猪崽纷纷朝着母野猪跑来,瑟缩着身子,缩在母猪腹下。
其余的野猪,早在刚才的一惊之下,朝着前方林木间跑没影了。
只剩下这头母野猪,领着它的那些猪崽。
陈安微微皱着眉头,看向那头母野猪,就刚才的情形,略微回想,心里一下子释然。
这只猞猁,是上了母猪的当了。
母野猪的鼻子最好用,能嗅到深藏在雪层、腐殖土下的橡子的气味,能嗅到一尺硬土之下任何植物根茎的气味,又怎么可能闻不到十数米外的猞猁气息。
早在野猪群发出吩吩警示声音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发觉。
野猪的样子是有点蠢和傻,但似乎并不是那样。
别的野猪或许还不以为意,但领着一群猪崽的母野猪,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提防。
看似漫不经心地在雪地里刨食,但注意力恐怕早就在猞猁身上了。
这很有种引猞猁入彀的感觉。
在猞猁注意力全在那只猪崽身上的时候,它的注意力却是在猞猁身上。
结果,绝地反击,恰到好处。
但这么一想,陈安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把野猪想得太聪明了。
或许只是巧合。
那只被撅飞,差点跟着又挨了第二下的猞猁,却不甘心吃了亏后就这么离开。
它开始在母野猪周围梭巡。
惊得母猪腹下的小野猪跑来窜去,尽可能地藏在母猪身下,寻求最好的庇护。
但猞猁一围着转,母野猪也不得不提防地跟着转圈,好几次甚至将两只小野猪绊倒在地,其中一只更是被母猪给踩了一脚,发出凄厉的叫声,一双后腿像是瘫痪了一样,斜搭在地上,努力靠着一双前腿,往母猪腹部下边钻。
猞猁的梭巡,对于这些年幼的猪崽来说,简直是强烈的精神威慑,一开始还能努力保持跟随母野猪打转,但跑来跑去,很快就像晕头了一样,呕呕地叫唤,开始乱跑乱窜,变得越来越散乱。
猞猁要的就是这结果,再次慢慢接近猪群,又要跃跃欲试。
母野猪吩吩地叫着,鼻子中两道白气,越喷越猛。
猞猁自然不在乎蠢猪的威胁。
在逡巡中,它终于发现了一个机会,靠着灵活的转向,于是再次扑跃过去,目标正是那只依然被落在母野猪身后的半瘫猪崽。
然而当它落地之后,刚一口咬到那只猪崽的脊梁骨上时,再一次被猛然掉头的母猪抢过来,一甩嘴巴从低到高挑撅到了猞猁的胸膛上,忽地一下子,猞猁再次跃上高空,噗通落在了雪地上,打了个滚,刚拧身站起来,又见母野猪冲扑过来。
这次,母野猪异常凶狠,大有不将猞猁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架势。
猞猁就不是硬碰硬的角色,掉头就跑,来的正是陈安他们所在的方向。
它快,母野猪也不慢。
和猞猁不同,猞猁奔跑中遇到荆棘灌木,只能绕道,野猪仗着皮糙肉厚,什么荆棘灌木丛都敢钻,横冲直撞,几下狂暴的追赶,竟是将猞猁逼得唰唰唰几下窜上了一棵松树。
到了树下的母野猪,发狠地冲着那棵松树疯狂地撅拱,发泄着怒火。
眼看着小野猪哼哧叫着跟来,母野猪回头看了看,赶忙迎着跑了回去,不时回望着在树上舔舐着自己皮毛的猞猁,然后带着小野猪朝着野猪群离开的方向离开。
而猞猁,似乎也放弃了这次猎捕。
它却不知道,就在二十多米外,陈安已经将猎枪端了起来。
随着一声枪响,猞猁从树上掉了下来。
而那只还在犹豫着等待被它自己踩得半瘫的猪崽跟上来的母猪,在听到枪响后,再没有任何停留,领着其余的小猪仔一溜烟跑远,撞得沿途灌木上雪雾纷飞,落下了那只呕呕叫唤着的猪崽。
后边,几条猎狗狂吠着冲来,陈安他们三人则是抢先一步朝着猞猁掉落的地方跑了过去,见猞猁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脑袋上一个枪眼洞穿了脑袋,绝没有活命的可能。
宏山咧嘴笑道:“捡了个便宜!”
对此,陈安和甄应全也是这么觉得,本想着有得等待,甚至有可能花大力气追捕,却没想到,这只猞猁接连在母野猪那里两次失利,先被母野猪给逼上树了。
这也便宜了陈安他们三人。
甄应全摇头道:“我都想着猞猁这次捕猎没得啥子悬念了,结果会是这种结果!”
陈安拦下扑到旁边的猎狗,笑道:“都说孤猪毒,但其实,最毒辣的还是母猪。母猪为了保护小猪崽儿整个哺育期都不会离开孩子半步去单独行动。
它在前边走,一群小猪崽儿紧紧地跟在它的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