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了结,只宽慰"回府好好养身体",便没了下文。魏芙宜枕着沈徵彦的肩膀注视他的脸,凌厉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为肃凛,眉心频频的蹙紧却显露出他内心的焦灼。魏芙宜没管他,枕着他这个热腾腾的身体打起瞌睡。她猜到沈徵彦回来一定会找她,至于喜脉,她找当年为她治病的女医官配了些不伤胎儿的抚脉药,暂时隐去喜脉。
那天高氏兴师动众逼她让任氏做妾这件事,她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不伺候了。
回到沈府,魏芙宜看出沈徵彦很疲劳,扶住他的腰,“二爷先回仰梅院睡一会吧。”
沈徵彦揽住住魏芙宜的肩头,“我们一起回。”魏芙宜给他个笑脸,“好。”
不料此时慈恩堂来了丫鬟,说高氏要见魏芙宜。魏芙宜微微颦眉,“老太太要兴师动众了。”“我陪你去。"沈徵彦没有犹豫。
魏芙宜抚了抚沈徵彦的胸膛,“二爷一路应是没睡好觉,没事,我能应付。”
沈徵彦在这件事没由着魏芙宜,魏芙宜见状不勉强,跟着沈徵彦来到慈恩堂。
高氏接连几日都没能睡好觉,她扶着额头绣着仙鹤的额面,心里可没有半分闲云野鹤的姿态。
魏氏走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可这宗族里到处传魏氏是受了她的气跑走了。好好的一个媳妇,还是魏府最得宠的大千金,坐着沈府的马车回魏府,一天两天没回,到第三天就有人传出闲话,问候她宗妇怎么了。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那天不过是在这堂里灭灭她的威风,怎就不行了?高氏越想越气,让丫鬟捶背的力度大点,盼了好半天才看到孙儿孙媳出现在堂门口,让他们快点进来。
魏芙宜跨过门槛,施施然站在高氏面前。
“你见我还不跪?"高氏坐正后沉着哑嗓子问。“我小产了,跪不动。"魏芙宜讲得坦然。高氏脸色大变,魏氏走时只透露出一股与她作对的气息,怎就小产了?!她期盼的孙子……没了!
“魏氏,你别胡说八道!"高氏看向沈徵彦,“你通医术,看看她是不是在信囗雌黄!″
沈徵彦沉声道,“我已去请太医过来再好好看看了,祖母,至少该看个座吧?”
高氏收敛眼神看向魏芙宜,但她瞧她这副模样也不像是一个失了孩子的女人该有的痛楚,心下有异,只当孙媳在胡闹,等太医来戳穿她就好了。复过一会来了两个太医署的太医,二人谨慎坐在魏芙宜身旁,取腕枕搭手帕,来来回回号了魏芙宜左右两个手腕,悄悄对话后低声说还得请王院使再看一下。
又折腾一圈,等年过花甲的王院使登临沈府,皱紧白眉为魏芙宜号脉后,谨慎鞠躬行礼,摇了摇头。
高氏如遭当头棒喝,不可思议看向魏芙宜。“祖母不必惊慌,可能这个孩子福薄,没有机会成为我和珩埔的孩子。”魏芙宜起身安慰道,“上次在祖母这里动了肝火,回仰梅院没多时就停脉了,孙媳这两天想了下,往后就依祖母的意思,为二爷纳妾吧。”高氏身子一颤,她听得出魏氏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把责任都甩给了她。那天堂下训媳这件事传出去倒是无所谓,可魏氏要真因这件事小产,宗族里怕是要掀起各种波澜。
沈老太爷这一宗虽是主宗,但他兄弟里也有两个分宗最近十年出了不少官员,更别提她名下那个二房庶子沈敬商,虎视眈眈准备抢她这一房的宗族财产。她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占住沈老太爷正妻的地位享受别人的敬仰是她最大的乐趣了,这日后宗族里若再因子嗣之事把那天的事闹大,她定成罪人。“你这个事情先不要往外传,王院使何太医李太医,老妇求你们给个薄面,先将这事压一压。”
高氏有些慌乱,再问沈徵彦,“珩埔有什么想法?”沈徵彦抬眸看向高氏,“那日的事情,祖母这边总该与清窈道个歉。”高氏心一紧,“我与孙媳道歉?”
“这件事我也要与夫人道歉。"沈徵彦看向坐在身旁的魏芙宜,“请夫人见谅。”
魏芙宜轻柔回道,“那天也是我冲动,既然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之前还在执念任氏为我下药,现在也没什么好想了,不过我确实想再问问任氏,她为何后来又向仰梅院的膳房送药包?”
高氏听罢骤然惊起,“这是什么情况?”
魏芙宜传跟她来的夏杏回仰梅院把那个不忠主子的丫鬟带到慈恩堂。这个粗使丫头被五花大绑扔在堂中,夏杏扯去她嘴上的封条后,丫鬟哀嚎求助,“之前任氏帮奴搭了几次手以为她是好人,给我这个药包我当是好玩意自己留了,我没有要害夫人的意思!”
高氏让太医帮看药包里装的药粉是什么,几个太医拈碎分辨,纷纷道是玉石散,求仙问道的凉药。
任太师生前喜好研究方术,玉石散还是他最先研究出来,服用会有身骨轻盈若置仙境的妙处。
高氏看向沈徵彦。
沈徵彦半垂眼睑,叹息一声,“我对任氏的确是失望至极。夫人,这件事交由我去处置吧。”
魏芙宜颔首,“不过我想先去看一次任氏。”沈府最边缘的小院子里,魏芙宜由着丫鬟推开门,看到枯坐其中的任氏。任巧意自那次小产气血亏欠,如今看起来竞有不治之兆,满面红光的魏芙宜穿着一身雪白的狐皮风氅站在任巧意面前,倒显得她像是即将枯萎的蓬草。魏芙宜坐在任巧意对面,拢住毛领问道,“你刚来府上的时候,我想你和珩埔是故交,有旧情,我虽难过,但也没设法挡住你们。”任巧意唇边翕动,半响才言,“夫人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不该对我孩子下手。"魏芙宜抚着肚子说道,“做母亲的,连孩子都护不住,又何必怀它呢?”
任巧意动了下干瘪的唇,“因为夫人对珩埔有情才愿意与他生儿育女,我不一样,我与李钲没有感情,所以我把孩子落了。现在想想是我太狭隘,以为落了孩子能在沈府长住,日子久了或许能得长辈的意思陪在珩埔身边,可惜我想错了。”
魏芙宜蹙眉问道,“以高氏的态度定能如你所愿,但你为何要动我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