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道:“沈大人未免太自信了,本官说她造反就是造反,沈大人若想翻案,就是与我王家作对。”
沈徵彦听到王横谈及王家,没忍住嗤笑。
这个王氏家族与沈家不对付不是一代人的事,只是这些年因沈徵彦仕途天骄,沈府还有不少子弟在朝中做官,挤兑得在前朝有七相翰林之称的王氏落寞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氏如今势头不弱,沈徵彦只是觉得暗地里争斗更符合太原王氏的特点,这般借着一个市井小民来搞他,不像王氏家族的做派。沈徵彦忽而思绪一顿,脸色降得厉害。
他自从听了阿郦的话暗自调查,确认魏芙宜的确如阿郦所言自幼到林默娘的绣坊学绣艺卖绣品。
并不像他以为的,魏芙宜与林默娘相识是因订绣画,或是她做宗妇管理宗产时结识的小商户,出租铺子时认识的。
林默娘对魏芙宜很重要,他知道,所以王氏家族陷害林默娘,就等于让他夫人不愉快。
他们让他夫人不愉快了。
沈徵彦凛瞥一眼王横,沉着嗓子言:“把默娘放了。”一句话让王横感觉在这三伏天被一阵冰寒刺到骨髓。王横自知这件事他筹谋不全,耽误大事,但他好歹也是官场走出来的人,没在默娘身上纠结,与李畏直言,“去地牢,把那女人放了。”李畏应好后大口呼吸退下,没过一会林默娘被拉出来,沈徵彦见这位年过三十的妇人除了沾一身土没有被上刑的迹象,微微点头。“沈大人其实可以直接用官职压本官,用不着兜这么大一圈。"王横见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客气讲话为自己挽尊。
沈徵彦不欲多言,和王横这种带点小聪明的人讲多了反倒对他有启发,他让赫峥派人把林默娘送回绣坊,而后离开大理寺。出门时沈徵彦似乎看到贺王的身影,但他没心思多认。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色不早后,沈徵彦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回青菌院。因他一直派人盯着林默娘的绣坊,是以早晨他烧掉话本时得知她被抓了才直接离开青菡院那。
眼下诸事顺利,他想亲自告诉魏芙宜林默娘是被构陷,这件事尘埃落定。走向大理寺府门外的马厩路上,沈徵彦忽然问赫峥,“救默娘这件事我该不该亲自与夫人讲?”
“当然合适。“赫峥哪敢劝阻,但他觉得主子的确变了,若是按以前,沈大人忙完此事一定会回官署处理下一件事。
谈及为夫人撑腰,赫峥觉得这是沈大人第一次这么做,不过也确实,从前夫人住在沈府做宗妇时,也没有人敢拿夫人的朋友威胁主子或是夫人。也就是太原王氏这个政敌敢。
赫峥想到这问沈徵彦,“王氏那边,主子要不要想个法子出手?”沈徵彦纵着马,抬头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太阳,与赫峥说,“寻个机会,把王横揍一顿。”
赫峥下意识说:“是。“随后大惊。
“主子,这招真可以吗?“赫峥小心确认。“有什么异议吗?"沈徵彦反问。
“没。“赫峥连忙应下,“属下照主子说法来。”沈徵彦继续打马前行,赫峥纵马跟在身后,忽想起他曾与其他部下探讨,都认为主子自从夫人怀孕后,性情温和多了,连夫人与郑府尹那般直白的讲话,主子都没有放过夫人。
估计是主子觉得夫人会因林默娘这件事殚精竭虑,才这般干脆利索的出手。赫峥想到主子中午走时还说准备回沈府住一段日子,等迎亲后再把夫人孩子接回沈府,晚间就自行打脸要回青菡院,看起来是一刻都离不开夫人。这位穿着玄黑行马服的侍卫长望着沈徵彦纵马的背影,压不住唇角想笑,直到沈徵彦带他来到玉石坊。
“正好路过把玉料拿了。“沈徵彦与这里的老板相熟,定过几个上乘玉籽料。前些日子老板传信与他说来了一个粉玉料子让他看看喜不喜欢,沈徵彦忙到今天才有空来亲自看一看。
沈徵彦今日算是不请自来,他没着急,让玉料坊的小厮去喊老板,随后自行在外面挑看老板的货柜。
突然看到一排熟悉的小印,都是他亲手刻的,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沈徵彦离开玉料坊时,连着粉玉和小印一并买回来。小印下刻的是清窈二字,老板说有人,也就是魏芙宜不喜卖了。他能理解,也不是特别舒服。
沈徵彦感觉胸口闷。
他不允许自己的心意被换成钱,从发现小印出现在货柜、被魏芙宜卖了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舒服。
沈徵彦回想起他问魏芙宜小印哪去时魏芙宜支支吾吾的样子,没忍住点头。原来是卖了,卖了换钱,拿着钱搬到沈府外。心里不舒服,人仍旧朝着青菡院方向纵马疾驰。路上沈徵彦又想到他一早看过的话本,还有各种避火图,都是赫峥帮他采买的。
他都看了,也不懂夫人到底想要他在这方面学什么。话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沈徵彦如此想着,扬鞭策马的速度更快,不料即将到青菡院时,暗夜划过漫天羽箭。
沈徵彦听到声音的瞬间拔剑回砍,却被另一方向的冷箭射中胸口。他立刻撑在马上,险些掉落。
赫峥和几个跟着的属下同样中箭,他们撑着力气把刺客捉拿,不料刺客吞毒自尽。
“去把他们装马背,随我到官署。"沈徵彦看了一眼青菌院紧闭的院门,不想以受伤的样子见到孩子和妻子,把箭尾折断后,自行纵马去向官署。赫峥是肩膀中箭还算有力气,他让部下去安置刺客以备查明身份,见沈徵彦越来越没有力气,连忙纵马上前拉住沈徵彦的马缰,随后飞到沈徵彦的马背,将主子护在身前,迅速驾马来到官署。
进了屋他正要扶神志不清的沈徵彦躺下,忽然看到魏氏正发着高烧,在主子工作之余休憩榻上,红着脸喃着沈徵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