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凤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阳舒一个月工资180元,以前每个月给妈30,逢年过节再多给一些,一年有五百块左右。”云阳舒的工资算是高的,按照现在的平均工资,普通工人一年也就赚五百。云阳舒和汤凤玉从没接受过家里的好处,结婚时办酒的钱都是云阳舒找朋友借的,这些年老太太偏心老大一家,他们也从没有过二话,汤凤玉觉得这就差不多了。
康静当然也知道他们给的总数不算少。
但这和云阳舒的总工资相比,也不算多。
好些人孝敬父母,是直接上交工资的,或者上交一半。30才占180的多少?
更何况这次的赔偿金是四十个月的工资。
康静笑道:“阳舒都走了,哪能总让你们出钱?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床难,我们一定会帮,只不过…
话音刚落,云凝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
康静看到云凝,都有心理阴影了。
好像每次云凝出现,剧情都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康静:“你又想干嘛?!”
云凝尝试抓住康静的手。
康静往后躲。
云凝再抓。
康静再躲。
云凝神色一沉。
康静的心肝颤了颤。
云凝起身,抓住康静的肩膀。
她看起来瘦弱,力气竞比普通人大很多,康静一个曾经天天抱孩子的中年妇女,竞挣脱不开。
云凝从肩膀往下摸,一步步挪到康静的小臂、手腕、手指。康静毛骨悚然。
死丫头想干嘛?要吃人啊。
云凝抓住康静的手后,立刻丢掉凛冽的目光。她眼底闪着泪光,声音那叫一个温柔,“我就知道大伯母对我最好。”说一句话,转好几个音,康静险些被恶心吐。康静把鸡皮疙瘩赶走,“你又要做什么?!”云凝:“?”
今天好像第二次听到这话了。
云凝哭得惨兮兮的,“大伯母对我真好,总是想帮我们。其实我爸走了以后,家里真的很困难。”
康静”
拿着四十个月的赔偿金,住着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很困难?云凝情真意切,“我总和我妈说,实在不行咱就去找大伯母帮忙,她心地善良,肯定会帮的。可我妈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康静:“你到底……
云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看向几个211厂的师傅,又看向服务员和大厨。作为整个大院最漂亮的人,云凝一哭,他们很难不来看热闹。云凝说:“你们看看,我就知道大伯母是个热心肠的人,她最好了。”大厨感慨道:“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亲戚。”“也得看人品,"共情能力极强的服务员跟着抹眼泪,“有的人家可能就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大伯母还愿意帮助我们,还想拉我们一把,这才更加难能可贵呀!”老师傅朝康静竖起大拇指。
康静”
她的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自豪的感觉?
云凝说:“唉,我家怎么可能好过呢,结婚、生孩子,都要钱,我妈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晕乎乎的康静说:“一步一步来,着急也没用,只要脚踏实地,总能渡过难关。”
云凝可怜巴巴地说:“大伯母,你是好人,我就不瞒你了。我马上要去夜校,真需要一笔钱,但是我爸的赔偿金还没到账,你知道的,这种账走起来都很慢。大伯母,如果不是真没钱,我真不好开这个口,我才刚结婚…”大厨撸起袖子,举着大勺说:“要读夜校?真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得支持。”
211厂的工人学历普遍不高。
家属们也有很多从老家跟着过来的,只上过扫盲班。国家为了补充人才,早就开设夜校,但绝大部分已有工作的人都不想费这个心。
除了被下乡耽误的知青和没有工作的人,愿意读夜校的还真不多。大家连声附和,“好事好事。”
云向真低声问父亲,“云凝在干嘛?”
她和她妈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好。
云阳石低声说:“依我看,应该是在杀猪放血。”云向真”
汤凤玉虽然看不懂,但表示尊重。
唯独陆凌撑着昏昏沉沉的头,拧眉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示弱?她?不可能。
哦,打算哭死对方。
明白,都明白。
云凝的音量逐渐变大,“大伯母,您能借我二百块钱吗?”二百块不算少,但对中级工程师来说,也不是真的掏不出来。云凝这个度卡得很好。
她表态,“等我赚了钱,第一时间还给大伯母!”康静…”
晕乎乎的康静醒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让她出二百块,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但她一转头,就看到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地看着自己。云凝又看向云阳石,“大伯,你是我爸的亲兄弟,和我亲爸是一样的,你一定不会反对吧?”
梨花带雨的女孩子格外惹人怜爱。
云阳石……”
他强忍着心痛说道:“两百块,应该有。”康静…”
猪队友!
说了有了,她再拒绝,不就成她的错了?!康静忍痛说道:“行是行,但我没带那么多钱。”云向真眼眶微红,说:“我有。”
康静:“??”
云向真递来钱包,柔声说道:“凑一凑肯定够的,妈,你那里有多少?康静”
全是猪队友!
老太太的“生日宴”以她吃了两碗稀饭和康静掏出两百块钱结尾。康静一家人灰溜溜地离开饭店,走之前拿走了剩下的半个蛋糕和全部水果。这两百块不见得能要回来,她得弥补损失!云凝拿到钱,第一时间放进小金库。
这些年康静没少坑他们家的钱,远远超过两百块,这钱她拿得心安理得,而且不打算还康静。
有本事她就追过来。
云凝处理完康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