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的卧房,还留着淡淡的脂粉香,老板娘生前常用的半盒珍珠粉敞着口。
沈砚四处查看,发现一小捆蚕丝。
“你看这窗栓。”
张薇立刻走上前,只见木质窗栓上缠着一根极细的蚕丝。“之前怎么没发现,真是大意了。”
“还有这,”沈砚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两双云纹锦鞋,“明显有一双码子偏大。”
“难怪府中没有人的鞋码和池塘附近的脚印对得上,是苏老板搞得鬼。”
“他应该是想了个办法,制造自己在房中的假象。”沈砚将锦鞋放在地上,“提前用蚕丝线绑住窗栓,另一头系在床架上。
然后把衣服拉起来,借着烛火,影子打在窗户上。
仆人熬着夜,本就昏昏沉沉,看上去就像是苏老板本人在房中。”
“仆人几点在何地做什么,都是他安排的。”张薇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像是在平复翻涌的情绪。“他算准了时间,避开大家都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老板娘。”
“趁老板娘熟睡,抱着她去了池塘,把头直接按进水里。”
“所以老板娘根本来不及呼救,香消玉殒。”
“苏老板行凶后,回来解开窗上的蚕丝线,把锦鞋藏进床底。”
“没想到苏老板下手竟这么狠,连同床共枕的夫人都杀。”
“沈公子,我找到了这个!”刘捕快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他猫着腰,从书架下拖出一个雕花木匣子,边缘包着铜角,却已锈迹斑斑。
黄铜锁扣上积了层薄灰,显然藏了有些年头。
沈砚抬眼扫过那匣子,目光落在锁芯处。“用佩刀劈开。”
“是!”刘捕快反手拔出腰间佩刀,手腕一扬,寒光闪过,哐当一声脆响,锁扣应声断裂。
木匣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封书信,信封是粗糙的草纸,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
“这么多信。”张薇凑上前,拿起最上面一封,转头看向沈砚。“可以打开看看吗?”
沈砚点了点头,才读了几行,张薇的脸色突然变了,手忍不住发颤。
“难怪那些年,山贼那般猖狂!”刘捕快凑过来扫了眼信纸,气得一拍桌子。“每次刚制定好围剿计划,山贼要么提前转移,要么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好几次都让他们跑了!原来苏老板就是那个内鬼,一直在给山贼通风报信!”
“难怪苏老板有本钱开店做买卖,他一直从山贼那拿着好处!”
“一切就说的通了。”沈砚点了点头,“
刘捕快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件事。“后来山贼被咱们一锅端,抓了二十多个小喽啰,还抄了不少赃物,就是没见到大当家的影子。
当时我还纳闷,怎么那次山贼反应这么慢,原来是苏老板被抓上山,没人给报信!”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张薇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我知道了,苏老板本想上山找山贼,结果被李婶他们发现,让他去救林轻云。
苏老板本想将计就计见山贼,哪知道被不知情的小啰啰扣住。
我记得林晚霞说过,苏老板一直吵着要见大当家的,还被山贼揍了一顿。”
“原来如此,”刘捕快点了点头,又立马诧异起来。“苏老板也太蠢了,留着这些信,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留着这些信,不是蠢,而是为了保命。那大当家不是没被抓到,他怕自己被灭口,就把这些信藏起来,这可都是他的保命符。”
“那林轻云……”张薇突然顿住,眼神亮了起来,像是解开了一直缠着的结。“她肯定知道了这些,才被苏老板威胁的。
再加上李裁缝他们总嚼舌根,说她被山贼玷污了清白。
她受不了威胁和闲言碎语,万念俱灭才自尽的………”
“很有可能。”沈砚把木匣子关上,“后来李裁缝他们也知晓了,便一直勒索苏老板给钱。
拿到钱就去赌坊,输光了又来要钱。
结果苏老板娘查账,发现了端倪。或许他们吵了一架,或许多年共处苏老板娘也发现了些蹊跷。
苏老板又气又怕,便谋害了苏老板娘。”
刘捕快听得牙痒痒,“那李裁缝他们,会不会也是被苏老板害死的?”
“苏老板的嫌疑最大,但还需要进一步寻找证据。”
沈砚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后院的荷花池映入眼帘。
风卷着荷叶沙沙响,像是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话。
“李裁缝他们嗜赌如命,拿到钱就去赌场输光,输光了又回来找苏老板要,一次比一次狮子大开口。
苏老板就算家底厚,也经不住这么榨,他怕这些人哪天把秘密捅出去,又不想一直被勒索,就对他们下了手。”刘捕快推断''着,“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死了,真是死无对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阿翠端着一壶热茶进来。“沈公子,张姑娘,刘捕快,我煮了点热茶,给各位润润嗓,提提神。”
“阿翠,你可知苏老板的孩子在哪里?怎么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见他人影?”
“''张姑娘………”阿翠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几分颤抖。“老爷……老爷其实有个儿子,叫苏宁金。
只是那孩子生下来就痴傻,连话都说不清,老爷嫌他丢人,就把他寄养在一农家里,每个月让我送些银钱和粮食过去。”
“苏老板娘一点都不心疼那孩子吗?”
“老板娘其实很疼那孩子,偷偷去看过几次。可每次老爷都会发火,不仅骂夫人,还会亲自去打孩子,说要是再敢去探望,就把孩子扔到后山喂狼。
老板娘没办法,只能忍着。”
“原来老板娘是有孩子的,”张薇听得心里发堵,深吸口气。“苏老板的心也真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