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一&nbp;数据诊室
“艾拉之树”&nbp;城市的医疗翼藏在生命树西侧的&nbp;“巨树群”&nbp;里，这里的建筑植物比别处更矮，枝叶却更茂密，淡绿色的叶片层层叠叠，像撑开的无数把小伞，将阳光过滤成柔和的光斑，落在地面的苔藓上，泛着细碎的银光。没有传统医院的金属门，入口是两株&nbp;“感应藤”——&nbp;只要有人靠近，藤蔓就会自动向两侧展开，露出里面温暖的空间，空气中飘着薰衣草和尤加利混合的香气，那是云民根据艾拉遗留的&nbp;“植物疗愈数据”&nbp;调配的，能舒缓焦虑，还能轻微抑制呼吸道炎症。
诊室里的墙壁不是冰冷的瓷砖，而是覆盖着一层&nbp;“呼吸苔藓”——&nbp;浅青色的苔藓会随着室内的二氧化碳浓度调整开合，人多的时候张开叶片吸收废气，人少的时候合拢保湿，墙壁上还嵌着细小的荧光菌，傍晚时会发出淡蓝的光，像星星落在墙上，不会刺眼，却足够照亮整个房间。
瑞克躺在房间中央的躺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nbp;——&nbp;那扶手是用生命树的侧根改良的生物聚合材料，摸起来像芦荟的叶片，带着微凉的湿润感，能缓慢释放缓解肌肉紧张的物质。他今年五十八岁，头发已经花白，却还留着矿工特有的短寸，额头上有一道浅疤，是年轻时在矿洞里被落石砸的；他的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深灰色矿尘，那是几十年在辐射矿区工作留下的印记。
“咳……&nbp;咳咳……”&nbp;一阵压抑的干咳突然袭来，瑞克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脸涨得通红。他的女儿莉娅赶紧递过温水壶，轻轻拍着他的背“爸，慢点儿喝，别呛着。”&nbp;莉娅二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袖口缝着补丁，手里攥着一块旧手帕&nbp;——&nbp;那是她母亲生前给瑞克做的，现在成了父女俩的念想。
“别紧张，瑞克先生。”&nbp;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莉娅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光慢慢凝聚，变成一个中年男性的投影肤色是暖米色，头发是浅棕色，微微卷曲，眼睛是柔和的琥珀色，连睫毛的细节都清晰可见，投影的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像真人在呼吸&nbp;——&nbp;这就是云民医师&nbp;“辉光”，他特意调整了投影的&nbp;“真实度参数”，避免让原人感到疏离。
辉光的投影飘到躺椅旁，距离瑞克半米远，刚好是原人觉得&nbp;“安全”&nbp;的社交距离“我已经调取了您的过往病历&nbp;——&nbp;十年前在‘铁脊矿区’工作，五年前确诊肺纤维化，之前用的是口服激素治疗，对吗？”
瑞克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nbp;吃了药也不管用，最近连爬两层楼都喘得厉害。”
“没关系，我们今天先做个扫描，看看肺部的具体情况。”&nbp;辉光说完，抬手轻轻一扬，天花板上缓缓降下一个环形扫描仪&nbp;——&nbp;直径约半米，由淡蓝色的晶体拼成，晶体间流动着银白色的光流，像一条小小的星河在环形里转动。扫描仪悬在瑞克胸口上方三十厘米处，没有发出任何噪音，只有光流的频率慢慢变得和瑞克的呼吸同步&nbp;——&nbp;辉光特意调整了这个细节，让瑞克觉得&nbp;“它在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请您慢慢吸气，再慢慢呼气，保持平稳。”&nbp;辉光的声音放得更轻，像在耳边低语。瑞克跟着指令呼吸，吸气时能闻到尤加利的香气更浓了些，胸口也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有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阳光轻轻落在皮肤上。
就在瑞克第三次呼气时，环形扫描仪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间扫过他的胸腔。紧接着，辉光身旁的空气里，突然&nbp;“长”&nbp;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肺部模型&nbp;——&nbp;和真人的肺部大小一模一样，淡绿色的光从模型内部透出来，像肺里充满了生机。莉娅忍不住&nbp;“哇”&nbp;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晰的人体内部模型。
“这是您的肺部三维重构模型，”&nbp;辉光指着模型，语气很温和，“绿色的部分是健康的肺组织，您看，这些区域的光在流动，像小溪一样，代表气体交换正常。”&nbp;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模型的边缘，那里的绿光随之泛起涟漪，“但您再看这里&nbp;——”
随着辉光的指引，模型上几处区域慢慢变得清晰那是几团灰色的斑块，表面粗糙，像干涸的土地裂出的纹路，绿色的光流到这里就会中断，只能绕着边缘走。瑞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盯着那些灰色斑块，声音发颤“这……&nbp;这就是我肺里的‘病’？”
“对，这些是纤维化的病灶。”&nbp;辉光的语气没有加重，只是客观地解释，“它们是胶原蛋白异常增生形成的，就像在肺里结了一层硬壳，让肺泡失去弹性，没办法正常收缩和扩张，所以您会觉得呼吸困难。”
莉娅凑近模型，手指轻轻穿过半透明的绿光，却碰不到实体，眼里满是心疼“医生，这些……&nbp;能治好吗？”
“我们先看更细节的情况。”&nbp;辉光说着，手指在模型上轻轻一点，其中一块灰色斑块突然放大&nbp;——&nbp;瞬间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微观模型，能清晰看到肺泡的样子健康的肺泡是圆润的小囊，表面覆盖着淡粉色的细胞，细胞间有淡金色的光路在传递信号；而病变区域的肺泡是扁平的，表面的细胞变成了灰白色，金色的光路断成了一截截，还有无数灰色的纤维像乱麻一样缠绕在肺泡之间，把原本宽敞的&nbp;“通道”&nbp;堵得严严实实。
“之前的口服药很难到达这么深的病变区域，”&nbp;辉光解释道，他怕瑞克听不懂&nbp;“药物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