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生疼，胳膊上的烫伤疤也隐隐作痛。到了市场，摊主李哥已经在等我了，笑着说“磊子，今天羊肉又涨了，不过我给你按原价算，你这实在人，我不能坑你”。我连忙道谢，挑了&nbp;30&nbp;斤新鲜羊肉，都是肥瘦相间的，说&nbp;“张哥他们就爱吃这种，烤出来香”。李哥帮我把羊肉装上车，说&nbp;“你也别太累了，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我笑了笑，没说话&nbp;——&nbp;为了孩子，为了食客，累点不算什么。
早上&nbp;5&nbp;点，回到烧烤摊，开始切肉、穿串。每串羊肉都比别家多裹一层肉，铁签都快被肉盖住了，说&nbp;“食客吃着实惠，才会常来”。刚穿到一半，小雅背着书包跑过来，扎着羊角辫，笑着说“磊子哥，今天我同学要来吃串，多备点鸡翅，我们都爱吃你烤的”。我笑着说&nbp;“没问题，保证烤得你们爱吃”，还特意把鸡翅切成小块，方便孩子啃，又从保鲜盒里拿了个烤馒头，递给小雅“先吃点垫垫肚子，别饿着”。
中午忙到没空吃饭，我在摊车旁啃着昨天剩下的冷馒头，就着凉白开。馒头太干，刮得嗓子发疼，却还是得往下咽&nbp;——&nbp;省点时间，能多穿几串肉。这时妻子发来视频，孩子在镜头里牙牙学语，伸着小手喊&nbp;“爸爸，爸爸”，我看着孩子的笑脸，眼泪差点掉下来&nbp;——&nbp;上次陪孩子玩还是上周，现在连给孩子冲奶粉的时间都没有，作为爸爸，我实在太不称职了。“乖儿子，”&nbp;我强忍着眼泪，笑着说，“爸爸忙完这阵就回家陪你，给你买好吃的”。挂了视频，我把剩下的馒头放进保鲜盒，又开始准备下午的烤串&nbp;——&nbp;得赶在城管来之前把摊摆好，不然今天又白干了。
下午&nbp;5&nbp;点，准时出摊。第一个来的是张哥，刚下班，穿着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磊子，来&nbp;10&nbp;串羊肉，2&nbp;瓶啤酒，今天加班太累了，就想喝口酒，吃你这串”。我笑着说&nbp;“张哥，今天羊肉给您多放了点，最近肉贵，您别跟我客气”。烤串时，我特意把火调小，慢慢烤，让羊肉更入味，还多刷了层秘制酱料&nbp;——&nbp;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配方，也是食客们爱吃的秘诀。张哥喝着啤酒，吃着肉串，说&nbp;“磊子，还是你这串实在，网红店的串又小又贵，还没你这一半好吃，以后我就认准你这摊了”。
这时有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来买烤馒头，怯生生地说&nbp;“磊子哥，要一个烤馒头”。我收了&nbp;5&nbp;元，却给了两个，说&nbp;“孩子，读书累，多吃一个，不够再跟我说，别饿着肚子学习”。学生愣了愣，笑着说&nbp;“谢谢磊子哥，你真好”，拿着烤馒头蹦蹦跳跳地走了&nbp;——&nbp;看着他的背影，我想起自己读书时的样子，也是总饿肚子，所以现在总想多帮衬这些孩子。
傍晚突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炉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赶紧把摊车往雨棚下挪，却发现烤架漏火了，火星溅到胳膊上，烫出个小红点，钻心地疼。我忍着疼，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贴上，继续烤串&nbp;——&nbp;有两个客人还在等，不能让他们失望。客人看着我胳膊上的伤，说&nbp;“磊子，要不先别烤了，我们明天再来”，我笑着说&nbp;“没事，马上就好，不能让你们白等”。
雨停后，城管骑着电动车来巡查，手里拿着张通知“磊子，下周起限时出摊，晚&nbp;10&nbp;点后不能摆，这是规定，你得遵守”。我心里一紧，却还是点头“好，我一定遵守规定，不给你们添麻烦”。城管走后，我看着烤架上的肉串，心里又酸又涩&nbp;——&nbp;晚&nbp;10&nbp;点后是客流高峰，很多加班的、晚归的人都会来吃串，不能出摊，收入又得少一半，孩子的奶粉钱、摊位费，都不知道该怎么凑。
晚上&nbp;9&nbp;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开始收拾摊位。这时有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指着我喊“磊子，你这串缺斤少两，我要投诉你，让你这摊开不下去！”&nbp;我赶紧从摊车下翻出个小秤，把刚烤好的肉串放上去“大哥，您看，这串比规定分量还多&nbp;2&nbp;克，我要是缺斤少两，您砸了我的摊，我绝不拦着”。醉汉眯着眼睛看了看秤，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说&nbp;“对不起啊磊子，我喝多了，误会你了”。我笑着说&nbp;“没事，大哥，喝多了难免糊涂，我给您递瓶水，您喝口水醒醒酒，路上注意安全”。
凌晨&nbp;1&nbp;点，终于收拾完摊位，骑着电动摊车往家走。路上的风很凉，却吹不散身上的烤肉香。手机突然弹出消息，是李阿婆发来的“磊子，谢谢你送的鸡翅，很好吃，我牙口不好，你还特意烤软了，太谢谢你了”，附带张鸡翅的照片，盘子里的鸡翅吃得干干净净。我看着消息，心里暖烘烘的&nbp;——&nbp;虽然累，却觉得很值，至少我的实在，有人记在心里。
摸了摸钱箱里的钱，虽然不多，却够给孩子买一罐奶粉，我笑着点点头，加快了骑车的速度&nbp;——&nbp;明天还要早起进货，生活再难，也得继续，为了孩子，为了那些信任我的食客，我不能停下脚步。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把孩子的照片贴在摊车的显眼处，旁边放着记满食客口味的小本子。烤架已经凉了，却还留着炭火的温度，像给这个寒冷的夜晚，裹上了一层温暖的壳。我突然明白，自己烤的不只是串，是食客的信任，是邻里的热乎劲，是让每个晚归的人、饿肚子的人都能吃到口热乎的承诺&nbp;——&nbp;哪怕胳膊再疼、成本再高，只要还有人想吃我烤的串，就不能停下手里的毛刷。
三、烟火外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