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韩德让之妻,应是萧氏。如果说是绯闻女友,那也该是萧绰才对啊……”
片刻之后,王冀不再多想,而是对韩德让道:“小弟之诗,岂能值二十两银子?”
韩德让笑道:“诶,好诗无价!”
耶律休哥借着酒意道:“你看,我就说王冀公子,绝非池中之物吧?”
韩德让赞道:“真乃文人墨客,名士之风流也!”
王冀举杯在手,豪情万丈,笑道:“所谓‘无义气,不风流’!晚生多得二位兄长青睐,小弟先敬二位兄长一杯!”
数杯酒后,耶律休哥问道:“王公子,你与韩公子究竟谁长谁幼?不可皆自称‘小弟’啊!”
王冀心中暗想:“古人早衰,我纵是自称十八岁,他们未必不信!此地我人地生疏,自当谦逊……”于是说道:“小弟未及弱冠,虚度十八春秋!”
韩德让道:“愚兄我虚度二十三载矣!”
耶律休哥笑道:“哈哈,我最为年长,已然三十有四……”
王冀心中暗喜:“我说我十八岁,你们竟深信不疑!这耶律休哥与我同岁,却显得如此苍老,真乃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啊……若是在二十一世纪,耶律休哥这般模样,说是五十岁,恐怕都有人信!”
韩德让道:“难得我等三人志同道合!不如今日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耶律休哥已有些许醉意,一拍桌子:“好,结拜!”
于是,三人摆下香案,义结金兰。耶律休哥为大兄,韩德让为二哥,王冀则为三弟……
酒宴过后,王冀首要之事便是回到客房,更换衣物。
却说这韩德让果然心思细腻,赠予王冀之衣饰,乃是一身汉人书生装扮,与王冀之性格极为相衬;而那头顶冠巾,更是巧妙地将头发遮掩。
起初,王冀只道素心斋中的酒淡而无味,并无多少后劲;然则卧榻之上,方觉此酒暗藏汹涌,后劲颇为猛烈。腹内波涛泛起之际,王冀忽地心念一动,思及一个平日未曾留意的疑惑——古之侠士,又是如何解决这“如厕”之事的?
正当王冀欲起身寻觅茅厕之时,恰逢张嫣步入屋内,她乃是遵照韩德让之命,为王冀取来了润笔之资——两锭银光闪闪的元宝。
王冀看到银子,又看了看张嫣,笑着说:“嫣儿姐姐,这两锭元宝,小弟自作主张,就赠予姐姐你了,如何?”
张嫣微微一惊,说:“这如何使得呢?”
王冀说道:“方才听韩公子提及,嫣儿姐姐武艺超群,小弟心生仰慕,欲拜姐姐为师,习得一二。这二十两纹银,权且当作拜师之资,姐姐意下如何?”
张嫣听了,面上露出喜色,道:“好啊好啊!那我也拜你为师!你授我文墨之道,我教你武艺精髓,如此,你我皆有所得,岂不美哉?”
王冀朗声大笑,道:“好!但读书之道,枯燥乏味,若你懈怠,我可要责罚于你,用戒尺打你手心哦……”
张嫣调皮的说道:“武学之路,亦是艰辛无比!若弟弟你学艺不精,我便要用藤条打你屁股,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二人相视而笑,张嫣答应暂且替王冀保管银两,王冀便独自去找茅厕了。
而张嫣,却走进了素心斋的佛堂,将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指尖的檀香如游丝缠绕。
琉璃灯在经幡间摇曳,张嫣望着金身佛像眉间白毫相,忽觉二十四载光阴都凝成了莲花座上一滴松脂。她听见自己心跳如素心斋的晨钟,一声声应和着檐角惊鸟铃的清响——那个总是在夜晚折梅入她梦境的公子,今日竟携着诗意从《妙法莲华经》里走出来了。
时光悠悠,半日闲散已过,夜幕低垂,又是筵席开启之时。此番宴乐,已非昔日三人小酌,席间添了素心斋十余名弟子,男女仆从三十有余,更有随耶律休哥而来的武士二十名,热闹非凡。王冀酒足饭饱,踉跄回房,甫入门户,却见张嫣斜卧于外室榻上,双目微闭,似在养神——原来,韩德让为他安排的客房,其实是内外相通的套间。
王冀轻声问道:“嫣儿姐姐,这是要在此安歇么?”
张嫣于榻上轻启朱唇:“家师韩公子命我照料王公子日常,做王公子的通房丫鬟……通房丫鬟,自当与主人同室而居。”
王冀望着那侧卧佳人,心中暗自思量:“这韩德让断然没有把张嫣视作下人,而是把她当做千金小姐来供养的!看她身上的穿着,竟然是上等丝绸!”
念及于此,王冀定了心神,细细端详起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这张嫣侧卧于床榻之上,恰似寒江疏影横斜处,半卧玉骨冰肌。青丝散作虬枝映雪,衬得腰肢若新梅含苞,瘦不露骨处正合林处士“暗香浮动”之妙。素纱中单透出凝脂肌理,恰如孤山月下霜缟笼琼树。
那梅萼初绽般的腰臀,教人想起杨铁崖“玉奴纤指捻残梅”的艳句。锦衾褶痕似江风吹皱的雪浪,托起丰肌妙骨,恰似老莲笔下“折枝白梅卧冰绡”的意境。素足半隐纱幔间,十趾如梅蕊含霜,甲染凤仙花汁竟作“朱砂矮梅”式,暗合姜白石“苔枝缀玉”之典。
烛影摇红间,但见中衣系带处微露雪脯,恍若江畔梅花绽破冰绡。腰间束着杏红汗巾,偏学南朝样式结作同心方胜,倒比契丹蹀躞带更显“雪里已知春信至”的风流韵味。王冀忽忆及韩偓《香奁集》中“玉钗斜亸云鬟重,裙裾旋削手初弄”之句,眼前人竟比诗家的摹写更胜三分。
王冀望着眼前的佳人,只觉她仿佛是古琴弦上跃动的“宫商角徵羽”,默默吟唱着“将花揉碎掷君前,请君今夜伴花眠”的缱绻篇章,令他心魂飘荡,思绪纷飞,沉醉于这无边的幻想之中。
然而,王冀收敛起了心中那缥缈的幻想,只因他不忍玷污了这朵“江畔梅花”!他朝着倚床而卧的张嫣,轻轻施礼道:“姐姐,您好生安息……”言罢,缓缓步入了内室。
实则,非是王冀心中无丝毫越轨之念,只是他深知,自己终归不属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