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给您带来太多不快…巴恰喋喋不休地用带口音的峨语抱怨:
“这已经足够让人不愉快了!你的上级是谁?我的老朋友勃洛克局长吗?我要将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和不当行为告诉他!”听到勃洛克局长的名号,陌生警察显然有些退缩。巴恰堵在门口,咄咄逼人地追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警号是多少?是谁派你来公寓搜查的,你有搜查文件吗?”
陌生警察被问得节节败退,狼狈道:
“这是公务,与你无关……好了,我的检查已经结束了,我要离开了。”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甚至忘记要求门房老太太替他开电梯,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巴恰追出去,站在走廊大喊:
“我记住你的长相了,你最好小心一点!”门房老太太惊疑不定地看向巴恰,藏在门后的何长宜转出来,无声地冲她点了点头。
门房老太太露出了然的表情,接着便去追陌生警察。“请等等我,您不能就这么走了一一”
当一切尘埃落定,关上门后,何长宜好奇地问巴恰:“你怎么知道警察局长的名字?”
巴恰骄傲地说:
“我已经在火车站搬了三年的货,这里的每一个警察我都认识!”对于警察们来说,这些贫穷而卑微的搬运工像是游戏中面目模糊的NPC,没有结交的意义,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必要。而对于搬运工来说,在火车站这块舞台上,警察是聚光灯下高高在上的执法者,可以轻易改变任何人的命运。
就像草原上的麻雀会关注狮群的动向,搬运工们闲暇时也会聊起警察的八卦。
谁说小人物一无是处?
至少他们比警察更了解火车站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对于陌生警察来说,即使觉得巴恰看起来有些脸熟,但一个西装革履的成功商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搬运工,即使是联想能力再丰富的人,也不会立刻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听完巴恰的解释后,何长宜眼睛一亮。
她知道要怎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虽然这一次虚张声势用警察局长的名号吓跑了来收保护费的黑警,但难保对方不会回过味儿来,改天卷土重来。
陌生警察先是拉闸断电,想要诈出何长宜;之后又是挨家挨户地开门检查,动作之熟练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而对方那个巨大的鹰钩鼻和秃鹫般的长相,让何长宜想起曾经在火车站遇到的中年警察。
当时她的峨语还不熟练,还要靠安德烈帮忙解围。不过如今,她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告诉我这位勃洛克局长的一切,我可以给你的订单免单。”巴恰高兴地端起加了蜂蜜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那可要花很长的时间!”
何长宜将冰箱里的切片蛋糕和图拉姜饼端出来,放到巴恰面前。“正好我有的是时间。”
在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在火车站见到何长宜后,安德烈在巡逻时惊喜地发现了她。
何长宜没有上前打扰他执勤,而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挥了挥手。幸好很快就到换班时间,安德烈与同事交班后,迫不及待地朝何长宜走过去,却又在距离她不到十米时慢下脚步。
“嗨,好久不见。”
何长宜一点也不见外地走上前,打破了安德烈为自己划下的安全距离。“安德烈,我们需要找个能够安静谈话的地方。”两人来到何长宜的办公室。
“安德烈,我需要你的帮助,有警察来到我的办公室要求收取额外居住费用.……”
落座后没有寒暄,何长宜开门见山地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安德烈露出愤懑的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这是违法的!请告诉我他是谁,我会向上级举报,莫斯克不应该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何长宜却说:
“不,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发生在每个钟国商人的身上,没有人能够例外。即使是你的上级,难道他就不是受益的一员吗?”安德烈愣住,他没有想到何长宜会将现实直白地揭露出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尖锐而不留情面。
“在我来到峨罗斯后的每一天,我都需要忍耐来自警察和黑|帮的双重勒索一一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认识的原因,你救了我,两次,从匈族黑|帮手里,以及从你的同事手里。”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沉郁地说:
“那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
“我不是想为谁分辩,但……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国家可能出了一点问题,但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他只是生病了,但总有一天会病好的。”何长宜心硬如铁,毫不留情揭穿了惨淡的现实。“这不是一场小感冒,这是一场延续了七十年、已经深入骨髓的癌症,没人能治好。”
安德烈的腮帮子露出一点紧绷的痕迹。
何长宜却不肯放过他,继续下猛药。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钟国商人,我在尽力将物美价廉的商品带到峨罗斯,让这变成一场双赢。但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如果不断有黑警来上门骚扰的话…我很担心,如果我坚持不交保护费,总有一天我会被关进西伯利亚的集中吉〃
安德烈急切道:
“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何长宜却冷酷地说:
“安德烈,你可以救我一次两次三次,但你没有办法每次都救下我,特别是对于那些与你有着同样权力的警察,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是合法的。”“你知道的,你明明清楚得很。”
安德烈颓然地垂下头,一缕暗淡金发垂在额前。何长宜几乎像个局外人,冷酷无情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安德烈是一位坚守原则的正直骑士,但在这座罪恶都市中,他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何长宜将血淋淋的残酷现实摆在他面前,逼着他去面对,去做出决定。她对这一切感到很抱歉,但她必须要这样做。为了生存。
良久之后,安德烈终于开口,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