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风沉声问:“这次的时疫,当真跟太子洪让人运进来的那些泥土有关?”
温宁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我没猜错的话,那些泥土就是这次时疫的由来。我记得先前读过安国的地舆志,上面有说到,安国最南边常年炎热,瘴气蚊虫众多,那里的人吸入瘴气后,很容易便会引发一种名为痎疟的恶疾,患者的征状,就跟这次时疫的征状,一模一样!”
痎疟,其实就是现代常说的疟疾,是一种由疟原虫感染引起的传染病,潜伏期通常是七到三十天,感染后不能自愈,必须想办法消灭患者体内的疟原虫才能痊愈。
在没有完全有效的药物、且不知道疟疾传播原理的古代,疟疾无异于一种恐怖的传染病,便是在现代,也是多亏了伟大的女科学家、青蒿素之母屠哟哟发现了青蒿素对疟疾的治疔作用,发明了低温乙醚提取青蒿素的方法,才彻底解决了疟疾这个要命的难题。
只是,晋国位于北边,历史上几乎没有出现过疟疾这种疾病,所以温宁一开始时,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直到方才荣国公夫人说到,太子洪一直在命人偷偷摸摸运送泥土进新州和云州两地。
现代人自是知道,疟疾主要是通过感染了疟原虫的蚊虫叮咬人类传播的,但这时候的人是不清楚的。
从温宁先前读的安国地舆志上得知,安国南边的人似乎认为,痎疟这种恶疾跟他们南边的瘴气有关,会使人染病的恶鬼就藏在那可怕的瘴气中。
因此,他们哪里是在向新州和云州运送泥土。
他们运送的分明是,他们从安国南边挖来的,自认为带着瘴气的泥土!
那为什么这些泥土真的就把疟疾带到晋国了呢?给晋国带去疾病的不是泥土,而是隐藏在泥土中的感染了疟原虫的蚊虫和它们的卵!这些蚊虫跟随着潮湿的泥土进了晋国,大肆繁殖,再叮咬晋国的百姓,便成功把这种疾病带到了晋国!
晋国的大夫没几个人是了解疟疾的,因此才会把它当成了普通的时疫!
而虽然现在的人不清楚疟疾的传播途径,也不知道最有效的治疔法子,但安国常年跟疟疾这种恶疾对抗,也许误打误撞察觉到了抵御疟疾的法子。
其实也没多难,只要做好充足的防蚊工作就行。
所以安国的大军压根不担心这所谓的时疫会波及到他们!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安国那个所谓的天巫族,很可能就是住在疟疾频发的地方,自己有着一套可以有效抵御疟疾的法子!
安国的太子洪这次打仗带着天巫族的族长,确实是为了抵抗这次的“时疫”!
温宁暗暗咬牙,道:“主公,你立刻着人去查查,罗家协助安国运送进新州和云州的那些泥土,可是就堆放在了新州和云州的驻军营旁边。”
所以,新州和云州最先爆发所谓的时疫的地方,便是驻军营!
陈瑾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扬声道:“来人!”
“等等,还有!”
温宁一把握住了陈瑾风的手,道:“你传令过去,务必要新州和云州还没有染病的人,用尽一切法子防止蚊虫叮咬,并且组织人大规模灭蚊!还有,我写几个方子,你让如今在新州和云州的大夫,先尝试用我的方子治疔病患”
虽然她还没有百分百确定这次的时疫就是疟疾。
但先有备无患,总不是错。
见温宁说得又快又急,陈瑾风抬起手,反握住温宁的手,放缓声音道:“阿宁,别急,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来,放心,我总是相信你的。”
一阵一阵的温暖通过陈瑾风宽大带茧的手传递了过来,慢慢抚平了温宁有些急躁的内心。
她咬了咬唇,轻吸一口气,道:“好,主公,我去把所有需要做的事情都写下来,劳烦你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新州和云州如今主事的人手上。如果我的猜想没错,这样能有效地遏制疾病传播,但我这几个方子虽然对疟疾有一定的治疔效果,但不是特效药,疗效终归有限。”
“我们需要快速做出真正能治疔疟疾的药物。”
陈瑾风眉头微蹙,沉声道:“这个痎疟,我先前也在书上看过,但似乎,便连安国那边的人,也对这种疾病束手无策。”
“对,本来应该是束手无策的。”
温宁轻笑一声,道:“但我先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个名为屠哟哟的女大夫,研制出了一种可以治疔痎疟的特效药,只是制作起来有些困难。这一路上,我会先收集尽量多的制作这种药物的原料,新州和云州那边,也需要做一些准备,好让我们一去到那边,就能快速制造尽可能多的药物。”
陈瑾风微愣,“屠哟哟?”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位女大夫?
不过,先前他家夫人制作青霉素的时候,也说过,这是她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他家夫人看的书,当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但陈瑾风其实隐隐有种感觉,自家夫人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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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这些让人惊叹的奇思妙想,皆是来源于这个秘密。
“对。”
温宁微抬下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骄傲,“她是一位很厉害,很伟大的大夫。”
陈瑾风的眼中不禁浮起笑意,抬起手摸了摸温宁的头,道:“好,那我派人全面协助你。”
便是自家夫人当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他也不在乎。
总归,她就在他身边,而且会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总会等到,她愿意向他袒露一切的时候。
当天晚上,陈瑾风留下来陪温宁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温宁起来时,身边的床位已是空了。
她心里也微微空了一下,只是很快便把这微小的情绪甩了出去,梳妆打扮完后,唤来狄青道:“我有几件事交代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