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
“去去,都滚出去!”
这时是那蛇头船夫跑了进来,连忙驱赶二层板子上的蛤蟆婆子。
结果霎时间,船舱晃动。
一道又一道身影,从船舱的各处窜了起来。
呱呱!嘎嘎!
蛙叫声不止一股,还有鸭叫,以及分不清是蛇嘶声,还是蜥蜴的吐舌声。
它们掠过船客们,争着抢着,纷纷钻出了船舱,滑溜的遁入了舱外江水中,消失不见。
瞧见这一幕,满船的人等都是悚然一惊。
众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船上竟然混入了这么多的妖怪。
特别是还有些人,他们的头脑一清,脸上顿时恶心连连,嚷嚷着自己可能中了妖毒。
有几人抓住了那蛇头船夫,面色愤怒,质问对方,说好的这趟船一分钱一分货呢!
蛇头船夫却是笑嘻嘻:
“俺只说了没有性命风险,又没说不会有清白风险。”
它又道:“走线入山,大家出现点小岔子,很正常嘛。
就当买路钱咯!”
船客们既恶心又愤怒,叫骂不停:“放你娘的屁!你真当老子们是猪仔了?”
蛇头船夫见安抚了一阵,船客还是闹个不停,它也没有好脸色了,冷哼:
“尔等若是心正,又岂会被妖怪婆子给迷了心智,白白索走精气!”
话说完,它转身便离了船舱。
那些闹腾的船客们,一时间又羞又恼。
特别是船舱中的其他人等,都对他们投来了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不过船沿边上,方束他们五人都没有闹腾。
特别是吕老道和印小简。
两人旁观着刚才的闹剧,还都暗暗舒了口气,心口也不似最开始那般堵得慌了。
这时一道暗骂声,在五人当中响起,是那面带冷色的苏姓女子。
“男子一物,果真恶心!”
她像是看秽物一般看着方束四人,以及周边所有的男子,并且掩着口鼻,尽可能的往旁边避了避,生怕染病似的。
四人面面相觑。
其中吕老道面生愠怒,印小简和田填圈则是都羞惭的低下了脑袋,不敢抬头。
至于方束,理都懒得理会那迁怒无辜的苏姓女子。
他双手抱胸,忽然笑看那愠怒的吕老道:
“夜航船人妖难辨,好配上夫妻佳缘。
这便是道长想要说的,非得夜间发船的缘故么?”
吕老道闻言,面上愕然。
其人一时间是哑然失笑,心间的愤恨顿时消去,转而坐回了原地,不与那苏琴高计较太多。
等恢复了心情,吕老道岔腿坐着,继续和方束几人侃大山:
“抓紧时间歇息,待会下了船,记得都精神点!”
………………
不消几个时辰。
蛇船外有光亮出现,不知是天亮了,还是浮上了水面。
俄而并有金光大作,恍若碎金般,从帘外洒入舱内。
紧接着,一阵鳞甲厮磨石板的声音响起。
半盏茶的功夫后,蛇头船夫一把掀开了帘子,吆喝:
“都醒醒、都醒醒,到地方咯!”
哐当、踏踏!
吆喝声顿时惊醒了舱内的几十口人,人人争相起身,跌跌撞撞的,都想要往舱外挤去。
挤得那叫一个哎哟声不断。
方束混在其中。
他蹦出船舱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将吸自舱内的污浊空气,尽数吐掉,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界空气,环顾四周。
只见船停在一方渡口似的场子上,百步远外是滚滚江水,背后是层层屋舍,密密麻麻,一直延伸至山顶,雾气蒙蒙,似仙居、似鬼居。
左右同方束一样深呼吸的人等,不再少数,并且还有更加夸张。
有话声响起:
“这仙家坊市的空气,就是比凡间的要香甜些哩!”
“夫人,我终于到地方了。”
这些声音或欢喜、或感慨,还有带着泣声的。
方束同样是面色振奋,他心间充满了期待,顿觉仙途就在眼前!
只是下一刻。
一堆人牙子、牙婆子打扮的人,忽然不请自来,就仿佛苍蝇闻见了膻味般,嗡嗡涌上。
并对着方束他们这堆刚下船的人等,挑肥拣瘦般的拣选打量。
因为众人是初到仙家坊市,眼浅经验少,甭管来之前是什么身份,此刻都是小心谨慎。
因为他们生怕来的人,是坊市中管事的,或者是哪位大仙的仆人,一不小心冲撞了对方。
于是那些人牙子、牙婆子,纷纷开口指示着众人下拜作揖、走两步、转个身等等。
众人虽然都不明所以,但见其他人配合,也就都逐一听话的做了。
直到有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站在旁边指指点点,道:
“都瞧仔细了,说‘伸手来瞧瞧’时,要尽数捋起他们的袖子。
这样便是,手出、臂出、肤色亦出。”
那婆子熟稔的又说:
“你再对他们道一声‘哥儿姐儿,初到仙市,都来开心笑一个’。
等这些猪仔咧嘴笑着看你时,便是牙出、舌出,你就能瞧清楚他们的牙口了,免得被老货骗了。”
这番话落在了方束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好一阵嘀咕。
如此作态,怎么弄得像是在看牲口似的。
而他们,就是那被看的牲口。
于是有船客不配合了,嚷嚷:
“爷们是来修仙的,又不是来当牲口的,你这是作甚!”
熟料旁边那婆子听见,又指着那大声嚷嚷的船客,对身旁的丫鬟们交代:
“听,这是不耐烦了,声音也就露出来了,趁机听他的声音,能看出中气足不足、有没有暗病。”
丫鬟们如小鸡点头,还做评论:
“这人的鼻大嗓门大,本钱或许不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