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起初只是闷闷的呜咽,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伤心,整个人都在发抖。
哭了许久,情绪渐渐平复了些。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她居然……会说亏欠我……想跟我道歉。”
“我不知道这话她到底说没说过,可一想到她可能会这么说……我就忍不住想哭。”
“我觉得好委屈……特别委屈……”
沉重柔声道:
“想哭就哭吧。”
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苏平又哭了好一阵,直到开始打嗝才慢慢停下来。
她从沉重衣服兜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擤了鼻涕,又拿新的擦沉重的衣服,一边掉眼泪一边笑:
“糊了你一身鼻涕眼泪。”
沉重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冰凉的脸颊:
“没事。倒是你,哭这么久,脸都冻得象冰块了。外面太冷,先回去吧,怕你脸冻裂了。”
苏平点点头,一场大哭之后,情绪似乎宣泄了许多,心里舒服多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苏平轻声问:
“你说,老板娘说的……是真的吗?我妈她真的会觉得亏欠我,想跟我道歉?”
沉重语气肯定:
“肯定是真的。”
苏平却笑了笑,摇摇头:
“我感觉是假的。我妈我了解,就算心里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会开口道歉,尤其不会对我。”
“也许她心里真的有点后悔,觉得亏欠了,但绝不会亲口说出来。”
沉重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接话。
苏平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林小棉和张彦飞还没回来。
苏平觉得浑身发冷,洗了个热水澡便钻进被窝。
大概是哭得太久,耗费了体力,她很快睡着了,连林小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半夜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她伸手,轻轻摸索着沉重的下巴,小声唤他的名字。
沉重立刻醒了,将她搂紧,声音带着睡意:
“怎么了?”
苏平亲了亲他,哑声说:
“梦到我妈了。”
沉重沉默了一下,摸着她挂满泪痕的脸,柔声问:
“梦到什么了?”
苏平的声音轻得象叹息:
“梦到她没有生我。她,苏安,苏国伟,他们一家三口特别幸福,没有吵闹,没有出轨。”
“我妈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贤妻良母,她和苏国伟感情很好,过得特别开心,苏安也是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不是那种冷冰冰的,说话能呛死人的。”
“原来,没有我的生活,他们都可以这么幸福。”
沉重沉默地把她抱得更紧,亲着她湿漉漉的脸颊。
苏平抬手捧住他的脸,找到他的嘴唇,主动吻了上去。
吻着吻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颤斗着,在他唇边低语:
“你开导开导我吧……我现在好难受……”
沉重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竭尽所能地撩拨她,爱抚她,让她沉浸在身体的愉悦中,暂时忘却心里的痛。
最后一刻结束时,她哑着嗓子,喃喃地说:
“刚怀上我的时候……她应该也是开心的,期待过我出生的吧?”
沉重紧紧抱着她,毫不尤豫地道:
“恩,你来的时候,她肯定是开心的,是期待的。”
苏平的眼泪,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
回到县城的第二天,苏平、沉重和林小棉、张彦飞一行四人便开车回了村。
车子刚拐进那条路,远远望见院门时,苏平的心就忍不住快速跳起来,有些焦急地望着那边。
还没等车停稳,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虚掩的院门里窜了出来,跑得飞快,边跑边叫。
“是黑宝儿!”她惊喜地叫道。
果然是黑宝儿。
它激动地吠叫着,围着车子打转,尾巴摇得飞快。
苏平迫不及待地降落车窗,探出头去叫它:
“黑宝儿!”
听到这声呼唤,黑宝儿更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它猛地立起身,两只前爪扒在车门上,呜呜地哼唧着,尾巴甩得要飞起来。
等车停稳,苏平急忙推开车门。
黑宝儿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湿漉漉的鼻尖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蹭,还伸舌头舔她。
“黑宝儿,好久不见。还认得我吗?记得我吗?对不起,这么久没管你。”苏平抱着它,开心地抚摸着它光滑的背毛,同时又满心愧疚。
黑宝儿呜呜叫着,毛茸茸的大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好了好了,黑宝儿。”苏平被它蹭得直往沉重那边倒,“咱们先落车,落车再和你玩。”
这时,林小棉的大伯和大伯娘闻声迎了出来。
“哎呀,可算回来了!”大伯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快步走上前来。
她先小心地扶住刚从车上下来的林小棉,关切道:
“慢点儿,慢点儿。这路上累不累?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肚子难受吗?”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林小眠的腹部。
林小棉笑嘻嘻地道:
“大伯娘,我没事,好着呢。”
“可得小心点儿,”大伯在一旁接口,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他说着,又转向苏平和沉重:
“平平,沉重,这一路也辛苦了吧?走走走,快进屋歇着,这两天外边可冷了。”
大伯娘这才腾出空来,热情地拉住苏平的手:
“平平气色不错,好象还胖了点,一看就过得挺好的。知道你们要回来,你大伯前两天还念叨,让我多准备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