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钢同志的血”,他想起自己那一刻的迟疑,手心全是冷汗。陈朝阳的话语没有让他感到鼓舞,反而加深了他的负罪感和动摇,他拼命抑制住身体的轻微颤抖。“暗影”则更加冷静一些,但同样心惊。他震惊于陈朝阳迅速控制局面的能力和这番极具煽动性的演讲。“凝聚力量”、“钢铁洪流”这些词让他感到一种寒意,他意识到这个目标比想象中更难对付。他强迫自己跟着周围的人一起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甚至偶尔举起拳头附和,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和焦虑,思考着如何脱身以及“石坚”是否会供出他们。“所以!”陈朝阳的声音下达最终判决,“我命令:各部队,保持冷静,保持警惕,但绝不慌乱!按照原定计划,休整,准备!明日清晨,准时开拔!今夜,各级干部、警卫人员,给我把眼睛瞪起来,负起绝对责任,我们要用南下的车轮,用战场上的胜利,来告慰我们负伤的战友,有没有信心?!”“有!!!”台下,压抑已久的爆发,震耳欲聋的吼声直冲云霄,巨大的声浪似要将黑夜撕裂!战士们的情绪被彻底引导出来,从最初的愤怒,转化为了熊熊燃烧的同仇敌忾和无坚不摧的战斗激情。陈朝阳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战士们,知道危机暂缓,但人心的震荡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抚平,潜在的隐患需要更智慧的策略来化解。他再次上前一步,双手虚按,让全场保持安静。他的目光不再锐利,而是变得深沉,扫过全场,与每一个人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同志们,真正的钢铁,是在熔炉和锻打中炼成的。今晚的事,就是一次突如其来的锻打,它打不垮我们,只会让我们更团结、更清醒!”他话锋一转,语气充满了真诚,一场有组织的刺杀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事情,他很明白这点,“我知道,在我们中间,可能还有极少数同志,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和恐惧。也许是一步踏错,也许是受人蒙蔽,走到了今天的境地。”他的声音里没有嘲讽,没有蔑视,只有一种深切的沉重,他依旧用着同志的称呼:“我甚至能想象到你们现在的想法。‘说出来,就完了’,‘坚持下去,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我理解。在这种处境下,产生自保的念头,是人之常情。我绝不怪你们会有这样的犹豫和害怕。”这番话,如暖流夹杂冰刺,瞬间击中了黑暗中“山魈”和“暗影”的心脏。他们心中猛地一颤,感觉那道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群,直视着他们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但是,同志们啊,”陈朝阳的称呼没有改变,他的声音是一种近乎痛心的诚挚,“请你们也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政策,相信这支队伍的原则!隐藏和欺骗,带来的绝不是安全,而是无休止的提心吊胆和最终必然暴露的毁灭!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死胡同!”“我知道,你们可能就藏在大家中间。”陈朝阳这句话说得非常平静,却在每个人心中激起巨大波澜。战士们下意识地更加警惕,而那两名特务则瞬间脊背发凉。“你们可能被欺骗,被蒙蔽,被灌输了错误的信念;可能被威胁,被利诱,身不由己。你们或许以为,刺杀我,就能摧毁这支部队?就能阻止我们前进?”他缓缓摇头:“错了,你们摧毁不了,你们阻止不了!这支部队的灵魂,是成千上万觉醒的人民!打倒我一个陈朝阳,会有千千万万个战士继续前进,历史的车轮,绝不会因为几只螳螂的阻挡而停止!”“但是,”他再次停顿,“你们的人生,却可能因为这一次的错误选择,而彻底毁灭。不是毁灭在我们的枪口下,而是毁灭在毫无意义的背叛里,毁灭在永远无法回归故土的绝望中!”“想想看,你们扣动扳机,目标的真的是一个‘敌人’吗?还是一个和你们一样黑头发黄皮肤,说着同样语言的同胞?是一个正带领着队伍,在冰天雪地里为了这个国家的尊严和安宁而拼命的军人?!”“我们的枪口,应该对准的是真正的侵略者,而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不是胜利,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今晚,只有一个人的子弹打了出来。这说明即使是在黑暗中,你们也有人心存良善,心存民族大义,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仇,什么是真正的亲,知道子弹不该打向保卫家国的军人!”“这份未泯的良知,就是迷途知返的根基!我陈朝阳,以及我们这支队伍,憎恨的是阴谋和背叛,但对于能认清形势、幡然醒悟的人,我们从来讲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给予悔过者的唯一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而我们指出的‘坦白从宽’之路,它不是一个陷阱,它不是诱饵。它是实实在在给予悔过者、给予愿意回头是岸同胞的一次机会,是一次自我救赎、重获新生的机会!”他的话语变得更加恳切:“主动走出来,把问题讲清楚,交出不该有的东西。我,陈朝阳,以我的人格和党性向你们保证,只要真心悔过,我们会严格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执行!你们的生命安全会得到保障,你们会得到公正的对待,未来,甚至有机会卸下包袱,真正作为这支队伍的一员,或者作为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回到祖国,回到家乡!”“反之,如果一条路走到黑,”他的语气转为惋惜,“那才是真正断送了自己的一切。等待你们的,不仅是军法的严惩,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和历史的审判!你们将永远无法面对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亲人!”“这不是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