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权至龙在情感中绝对算得上是个需求很高的人,但这种高功能的需求并不意味着他善于主动索取。
事实上,在和李艺率八个多月没见面的异地恋时间里,他几乎从未直接提出过类似“我好想马上就见到你”、“能不能再多花一点时间在我身上”、“就当是为了我”这样的请求。
很矛盾对吧。
明明心里焦躁得要命,整个人几乎都要被不安全感掏空,偏偏还是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有心撒娇抱怨,用一种看上去很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绕着某个话题打转,不经意地间接表达渴望。
在几年前的洛根机场,他们曾经有过一次较为深刻的谈话。
虽然在那个时候李艺率看穿了他本质上是个渴望被无条件偏爱的胆小鬼,且这几年的相处权至龙看上去像是治好了老毛病一样看上去极为粘人麻烦,但那个善于用期待实施情感暴力的胆小鬼依旧害怕袒露真正的自我和脆弱。
这也让李艺率时常怀疑一年以前柏林那个涕泪交加的夜晚,是不是已经算这家伙人生中对情感表达得最激烈的一次极限了。
就像现在——
结束了今日份练习的李艺率晃悠着酸痛的肩膀和手臂,带着一身疲惫陷进柔软的沙发,而原本只是呆在一旁在歌词本上写写画画的权至龙就像找到磁极的磁铁一样黏了过来。
手臂自然而然地环过她的腰,半躺上沙发,将她整个人嵌进自己的怀里。
温热绵长的鼻息在她的颈间落下,发丝被人撩动着,耳垂被安放在指尖摩挲,耳后也跟着落下一串又一串湿热的吐息。
哎,习惯了。
这两天被某人困在酒店的李艺率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电视里正播放着时下流行的单身汉综艺。屏幕上男女嘉宾的互动槽点不断,抓马至极,聒噪的背景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可权至龙的注意力却丝毫没被屏幕上的热闹分走。
他的视线有如实质缠绕。
从她的额角,到纤薄的肩背,再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口……从颈间耳后那些皮肤最薄的地方,到纤长灵巧的指尖,再到手腕内侧脉搏跳动的位置——粘稠又炽热的轻吻密密落下,像是要用嘴唇确认他所眷恋的触感,以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惧的贪婪,弥合这两百多天的空白。
好喜欢。
好喜欢她。
喜欢她身上的气味,喜欢皮肤的触感,喜欢她现在这样乖顺地靠在怀里的模样……
太乖了。
真的好想咬一口。
“你是不是要咬我?”
感知到他的牙齿擦过皮肤,在他的齿尖嵌进她皮肤的前一秒,李艺率盯着电视屏幕冷不丁地发问。
“…………”
他顿了顿,又将脸凑得更深了些,嗓音低哑得像是要融进呼吸里,“可以吗?”
李艺率“可是我会痛!”
权至龙“……哦。”
齿间的痒意在被拒绝过以后存在感反倒愈发鲜明,钻进牙根,钻进骨髓,化成甜蜜又磨人的煎熬。
电视里仍在吵吵嚷嚷,几名女嘉宾争风吃醋互相指责,男嘉宾则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着不希望她们为了我发生争吵,实则颇有些享受地开始左右逢源。
可权至龙却没将心思分给眼前的闹剧。
他的手臂收紧又放松,紧接着又收得更紧了一些。呼吸在她耳侧又深又重地流连,整个人像是都要烧起来那样无处宣泄。过了很久,他又在她耳边拖长尾音说道
“轻轻地也不行吗?”
李艺率“…………”
虽说弗洛依德的理论在现代心理学中被认为太过于强调生物本能,受困于时代局限性,但偶尔思考他关于人格发展与生物本能的深层动因,似乎好像又有那么些道理。
口欲期是人格发展的第一阶段。
这个时期的婴儿只能用嘴巴探索世界,通过吸吮、咀嚼、啃咬动作获取安全感,从而与外部世界建立最初信任和依赖关系,这也是生命最原始纯粹的爱与依恋。
如今多数成年人咬指甲、抽烟或是嚼口香糖在焦虑时吃东西等行为,多数被视为替代性补偿,用嘴巴找点安慰缓解焦虑——
这种需求被过度满足或者严重剥夺的结果都很糟糕。
因此李艺率直起身转过头,与他面对面坐着,目光从嘈杂的电视屏幕前移开,落在了权至龙脸上。
他正半垂着眼睑,长睫微颤,刻意躲避着她的视线。她看着他下意识抿紧的嘴唇,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拧巴的家伙如果没有她的话真的是很完蛋了。
或许李艺率自己都不曾察觉,她此时凝视的目光包容又平和。她伸出手靠近,指尖碰碰他有些发烫的耳廓,声音平静“真的很想吗?”
他喉结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很想的话,为什么你只是问可不可以,而不是直接开口提出你的需求?”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权至龙“……这没什么差别吧,如果都是会被拒绝的话。”
像是思考了一会,他这样干巴巴地说到。
李艺率“差别很大哦。”
从动机根源出发,“可不可以”和“我想要”完全对应了外部导向和内在自我需求。这背后的核心逻辑简单来说,是一个在经过权衡利弊和自我评估以后,迎合现实的渴望;另一个则是遵从本能**,不加以考虑结果,只是对自主性的追求和对满足快乐的渴望。
一个成熟健全的人格当然不能只是单纯只满足本我的**而活着,可如果一个人过度依赖“可不可以”(既过度迎合外部期望),则有很大可能会失去与自己真实感受和**的连接。
认识了这么久,印象里权至龙似乎从来没有提出过类似“想要”的直接需求,更多的是“有空吗”或者“可以吗”这样间接的试探。
她这样说着,眼里满是柔软“就像我说我想要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