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云残日弄阴晴。
晚山明,小溪横。
枝上绵蛮,休作断肠声。
“前辈,周镖师是不是不来了?”
洪七公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他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开口道:“胡说,我在临安的时候还见过那小子,他惦记大同府外的期约。”
“真的么?”
“怎做的假。”
“要不前辈说说周镖师的事情。”
洪七公有点犯愁,给一个女娃儿讲故事,这非自己所擅长。
他在临安皇宫戏弄欧阳锋,西毒惦记《武穆遗书》,还猜测石盒中是否有武功秘笈,王重阳归西,再次华山论剑时,得胜者天下第一。
欧阳锋心想石盒中倘若有岳飞所创高明武功,要是被老叫花子得去,还不是要被他占了便宜。故而欧阳锋紧追不舍。
洪七公本就在筹划北上,他也乐得沿途有老毒物解闷,两人比较脚力,自临安到中都,他这才说石盒中本空无一物。
洪七公再一次看到欧阳锋难堪的神情,好不快活,大笑快哉离了中都直奔大同府。
他赶到的时候,李莫愁已经等候多时。
洪七公倒是没有多想。
周岩在镖局做事,要是被事物缠身,拖延个一时半会正常
洪七公不善在小辈犹是女子面前说故事,可看到李莫愁越来越失落神情,便道:“好,我便给你说说,那小子所做有意思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两件。”
“有请前辈慢慢说来。”
洪七公自上元节遇到周岩开始,再到临安遭遇对方,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夜色便在这样的节奏中落了下来。
李莫愁听到周岩和强敌交手,神情紧张,听到化险为夷,又会长舒口气,她有时也会唏嘘,原来这一年当中,镖师经历那么多事情。
李莫愁听的入神,浑然忘了时间,等洪七公言落,这才察觉到夜色四合。
“前辈,天黑了。周镖师还没来。”
洪七公就不似李莫愁,他说周岩的一些经历时,始终在留意周边动静,看着天色,如今眼见暮色沉沉,内心七上八下起来。
他知道周岩是言而有信的人,但镖局事物繁忙,推迟个把时辰,这合乎常理,可如今再有两三个时辰便过了期约之日,这就有点反常。
洪七公取过背上葫芦,待要拔开塞子喝酒,却才察觉陪着李莫愁讲故事期间,早就将酒喝的一干二净。他晃了一下酒葫芦,开口道:“老叫花子打酒去,顺带沿路看看。”
“我和前辈一起去。”
洪七公道:“要是那小子来了呢。”
“前辈说的也是。”
洪七公起身,身形忽闪,如一只大鸟自树冠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李莫愁视线。
“那小子莫非出事了?”洪七公疾掠间不安的想着,“待回来再等等,要是子夜时分那小子还不现身,定出了事情,去中都镖局打探。”
大同府乃昔日辽国陪都,人烟稠密,市肆繁盛。
洪七公入城到了老字号酒店。
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二,酒满葫。”
“好嘞,客官稍后。”
伙计打酒,洪七公等候,酒店中吃酒的数人交谈声传来。
“你们都不知道昨日华严寺多热闹。”
“有高僧开坛说法?”
“非也,我恰好上香,看的真切,是打斗,一名高鼻深目西域人和少年。大雄宝殿的屋顶都被爆开。”“为何打斗?佛门清静之地,是不是西域人挑滋事,少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不好,当时少年在殿内,西域人入殿不久走了过去,说了“看佛不烧香’这样的话,那少年猛地的洒了石灰。”
“这就稀奇,不过如此以来,那西域人不就吃亏,还如何打斗?”
说客端碗,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
“快说。”
“那西域人凶恶着呢,被石灰眯眼,依旧势如猛虎,三两下少年便被轰到了供桌处。”
“死了?”
“不好说,当时唯恐波及,我从大雄宝殿跑了出来,后来看到殿顶炸开。不过这事或和长风镖局有关。”
酒客说起长风镖局时声音特意压低,但洪七公何等耳力,听的一清二楚。
那人继续说道:“我便在外面看热闹,不曾得见少年,但后来长风镖局的人过来善后,捐了不少香火钱。”
“少年是长风镖局的人?”
“有可能。”
洪七公越听越是狐疑,周岩未能按时赴约、事发在昨日的打斗、西域人。
“小哥,那西域人什么模样?”洪七公问。
酒客看了洪七公一眼,道:“声音如砧锤刮擦,刺耳难听……”
“老毒物!”
洪七公瞬间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欧阳锋追自己到了中都,不知为何出现在大同府的华严寺,那小子恰好也在寺里面。老毒物眼光毒辣,在中都长街、临安皇宫都看到那小子,应该是从身形起了疑心,这才说了“见佛不点香”这样的话过去试探,以那小子的性格手段,定是先发出手,伺机脱身。洪七公的心都揪了起来,事发在昨日,那小子………
“客官,您的酒。”
洪七公拿了酒葫芦,道:“长风镖局在那边?”
伙计不明就里,说了镖局位置,洪七公塞了银锭给对方,身形刷的消失在了酒店。
缺了一口的月亮挂在宝蓝色天幕,夜风穿林,摇起一片簌簌声。
李莫愁起身望过去。
树影幢幢无人迹。
她轻叹一声,降下凉意的深夜,记忆的青鸟飞回来了,她想到周岩的诸多说辞。
花枝叶底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
游走江湖,乞丐、和尚、道姑最难惹。
貌似忠厚的男人不能相信。
李莫愁喃喃自语:“貌似忠厚的男人不能相信,他这是不是有所暗指?不是的,真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