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反应还有些慢,随后坐起身弓着肩默默点烟,在一片青烟白雾中低眸。
声音宛如自喃。
“周兒,我真是……“他笑了笑。
“败给你了。”
周兒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思考着或者她可以把那个已经荒废到被她堆积了一些杂物的小厨房开发一下,她不太会做饭,但感觉自己做的跟别人做的总是不一样的。
或许也会有一种家的感觉,虽然周兒不知道家的感觉是什么。一大早,周兒就去了附近超市,看了一圈,觉得那边菜市场的鱼或许更新鲜,就在超市买了大大小小的刀,杀鱼是需要菜刀的吗?她又买了一些小菜刀用来切葱花。
于东树妹妹今天出院,来超市买些食材准备煮火锅,推着推车买完,站在架子前老远瞧见周兒买了什么在前台结账,还没走过去打招呼人就已经结账离开了。
等结了账,回想到刚才周兒买的东西,又问了一遍收银:“你好,刚才那个女孩是买了一堆刀吗?”
前台认识于东树,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对,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买这么多刀回去,还问了一遍她是不是都要。”
于东树点了点头,心想可能是要做菜也差不多。前台就低声问:“东哥你认识她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看她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于东树装东西的手指一顿,问:“为什么这样说?”“我男朋友的朋友的女朋友,就是这样,看起来脸很白,我还以为她是身体不好呢,结果没过几天就听到在宿舍自杀了…“后来听说,她是考研压力太大了……
于东树忙的跑出去,收银叫着:“哎东哥!东西!”“帮我存着!”
于东树一边往那边跑,一边给陈逆打了个电话,声音还有些喘。“阿逆你在哪?哎不管你在哪,你赶快去筒子楼看看周兒,她刚才买了很多刀回去,我怕出事。”
陈逆正在便利店门口,小狗跑了出来,他捏着手里的关东煮给人喂丸子,听到这句骤然站起身往筒子楼跑去,小狗被吓了一跳,跟着陈逆跑,比陈逆跑的还要快。
等陈逆上了楼,小狗已经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蹲在地上了。而房间内的人似乎在忙碌,空气中溢出一股鱼汤的味道。她在熬鱼汤。
呼吸急促,嗓子发疼,陈逆头发凌乱,低着头眼角些微发红,只身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的厉害,久久没有平静。
里面的人从厨房走出来,没看到客厅趴着睡觉的小狗,刚打开门,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陈逆。
她愣怔了下,以为是小狗迷路了,他给带回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见人双眸猩红,额头青筋冒起,眼眸流露出让人想退避的戾气。一句话都没吭声,他就转身离开了。
“陈逆。”
周兒朗声叫了一声,那人没回头,她把鱼汤放在桌子上,自己尝了一口,一边想着刚才他怪异的举动,又想他额头上的伤好像好了,腿脚也很利索,后知后觉才感觉鱼汤有些过咸了。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心理,周兒也勉强吃了小半碗。给小狗喂狗粮时捏着手机坐在地上,看到静音的手机里不少未接电话,有陈逆的,还有于东树的。
她给于东树发了条微信。
【你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吗?】
【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
【手机静音没听到,我能怎么,是有人来找麻烦吗?】于东树松了口气:【我刚才在超市看到你买了一堆刀回去,以为你想不开。】【陈逆去找你了吗?】
周兒顿住,抿紧唇,伸出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嗯。】
她动了动唇,问:【他现在在酒吧吗?】
【对。】
陈逆在二楼喝了挺多酒,前几天被压着的情绪因为酒精而发酵出来。脑子里回荡着周兒的那句话,又想到匕首刀具,甚至跟那天她身上的血混在一起,以及车祸的场面,折磨的神经疼。喝完酒,一股被压着的气愤一层层往上涌,他捞起手机给周兒打了电话,打了好几次,对方都没拨通,被对面拉黑的念头覆盖住整个大脑,让他火气上升他还没生气,她凭什么把他拉黑了。
手机接通之后,火气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口。“周兒,你是不是很得意,这样的我,被你玩的团团转。”周兒太无情了,说出那句话,就是料定了陈逆怎么都不可能乞怜摇尾一样继续跟她纠缠。
她说不要喜欢她,是真的。
她说的他给了百分之百,她也只能接收到百分之十,也是真的。按下暂停键,有人清醒,有人坠落。
坠落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陈逆。
周兒没吭声,两人的呼吸声在手机里经过电流过滤传播过去,冰凉且无法交融。
陈逆这次是真的有些喝醉了,捏着酒瓶往嘴里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开着,被他粗鲁地用手指扯掉,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酒瓶无力倒在地上,“啪"的一声,里面的酒水也往地上流。周兒站在过道上,偏头看着他房间的窗户就能想到那封信,随后一幕幕的画面由这封情书开启。
“陈逆。”
她叫出名字,听到对面很低的一道声,颓败又无助,她的心脏仿佛骤停。“周兒,我也疼。你也心疼心疼我。”
向喜欢的人低头是一种冒险,而此时,他心甘情愿低头暴露了所有筹码,所有弱点。
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举动。
炽烈的话语入耳,周兒手指有些发抖,空洞感无休止涌来,她脑海里闪过类似于毁灭的冲动。
她紧闭双眼,长睫闪动。
可以吗?
陈逆跟她一起下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