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86章
时间转瞬即逝,羌族那日在城门中大驾光临的场景仿佛就是刚没过几日,今日就成了离开的日子。
早饭桌上,褚琢安心不在焉,瑜安瞧在眼里,索性叫他放下筷子,骑上马去城门口看一眼。
“去吧,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褚琢安听话,就等着她着一句话放行。
瑜安看着抽身离去的背影,心上说不出的滋味。“郎君还小,估计等过几个月以后,他就忘记了。"宝珠说。瑜安倒觉得说不准,毕竞才十四岁的孩子,她当初比他还小,不也把纪景和记了近十年?
不过注定无果,褚琢安既想参加仕途,那便与外族的公主扯不上关系。两者如同陌路般的关联,怎得能跨过。
羌族人走了,朝堂就彻底变成了中原人的朝堂,犯不着演戏作好,压了几个月的暗流涌动,也终被掀翻,彻底摊开在了众人面前。追杀褚琢安是件小事,但唯独牵扯上了羌族公主,虽说人已经走了,但他们中原依旧要给羌族人一个说法。
那日带回的人审讯了不过一日,便将能招的全招了。不过扯出来的人照旧是无关紧要的人,相当于第二个替死鬼“李延”。就连那日故意拖延纪景和赴谈判的事情,都是右副都御使吴泽所做。朝中人有上奏提出起复纪景和的,也有极力反对的,可偏生没有说继续彻查这件事的人。
“圣上明鉴,纪都御史所犯之事不是小事,若是都以朋友之名,随意与边关传信,那整个朝堂岂不是要大乱?还是说都察院要派人将所有往边关寄的信,统统要拆开检查一遍后才能放行?”
“纪景和完全是知法犯法,万不可轻饶。”王阶睨了眼,瞧见是严党说话,都懒得听。不过片刻,旁边又有人说话:“刘大人此言差矣,人生难得挚友,况且纪大人与辛大人本来就是师出同门,家有即使相求,难道连封普通的信件也不能传?”
“圣上自来施以仁政,你们这般苛求,岂不是你也要与自己的挚友断绝来往?”
人尽皆知,刘大人与隔壁李将军最为交好,经常坐在一起品茗赏月。刘大人语噎,一时说不出话。
朝堂陷入寂静,王阶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首久久不发话的皇帝,进言道:“圣上,此事疑点重重,不管是拖延时间,还是有意谋杀,都得需要一个切实的理由。”
“吴泽所说的是与褚行简与纪景和结下的仇,依臣看,含糊其辞,并不恰当,不若叫刑部和大理寺继续细审,才好另行定夺。”皇帝:“王卿所言有理,就这样办吧。”
吵了一早上,最后还是没结果,纪景和依旧革职。瑜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吃下的药,身上施的针仿若不存在般,没有丝毫的动静。
裹着大氅坐在廊下,瑜安不由地想起纪景和的情况。他的伤势比自己严重,她都成了这幅样子,他估计也不好过。“姐,你想什么呢?”
褚琢安将她叫回神,她耍赖道:“好好练武,别看我。”褚琢安:…
瑜安瞧着他拿着刀剑的手愈加稳重,心上也高兴。尤其是那日听说他与朵落两人,手无寸铁收拾了追杀他们的二三十号贼人,她便越对他存了惊叹和欣喜。
在她忽视的这段时间,曾经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小娃,竟变成了独当一面,有勇有谋的男人,并且他才十四岁。“你跟姐说实话,你与朵落到底是何情况?”手中的剑一顿,褚琢安看向她,“什么什么情况?”瑜安静静地看着他装傻,也不追问。
褚琢安:“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这么简单。”倒是敢承认。
瑜安:“就在府上见了几面,你们就喜欢上了?”褚琢安:“姐,你当初不也是就见了纪景和一面,便念念不忘吗?”瑜安无言以对。
这小了……
瑜安:“咱们的情况不一样,你喜欢的可是羌族的公主,不是咱们中原人,就算是你们彼此喜欢,也不会有结果。”“事在人为,若是努力过,履行过,皆无所获,那我们也认了。”分离一年多,他的成熟已是瑜安想不到的程度。他能想得开,她就不必担心了。
廊下冷,她待不住,待手中的汤婆子变温之后,她就起身离开了。花园往她院中走时,需要穿过前厅与后院共用的一条游廊,正走时,视线中忽得多出的身影叫她不禁停下了步子。
往日里光风霁月的纪景和,如今面色的苍白和眼底的晦暗,已完全叫她难以相信,眼前人还是半个月前见过面的人了。一见他,就想起那日他救自己,从怀里掏药的情景。颓废和狼狈,就不该在他的身上出现。
她僵了僵身子,之前对他的刁难,此事也不好发泄,只是软下音调,问他怎么来了。
“听姝儿说,你将生辰放在了今日过,我便来看看你。”瑜安顿了顿,屏声道:“我一切都好。”
她想问一句“你呢",奈何到嘴边说不出口。“你的毒怎么样了?那日碰见了严凌,他与我说,那日你也中毒了。”她照常询问,倒不是关心的样子,纪景和抿嘴笑了笑,心底虽有苦涩,但总比她什么都不问的好。
“都好,前段时间寻来了几两的护心心草,便解好毒了。”瑜安忍着空落落的心,“哦"了一声。
“解了就好。”
她补了一句,将心头的失落严严实实压了下去。她与纪景和和离了,他给自己解毒,不问她也是人之常情,她说了不想与他牵扯关系,总不能言行不一。
“革职的事情有思路解决吗?朝中闹得厉害,连我都听说了。”纪景和:“不过是查些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查便尽管去查,查也查不出什么。”
他向来自负,此时说这些话也情有可原,说明他心中有底气。瑜安不做过多干涉,点了点头。
纪景和打量着她的眉眼,心中的担忧不少,想多问几句,但清楚她的底色,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叫她厌烦。“听说周知府家的女儿是你帮忙找到的。”“这事其实你也有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