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又随便找到一个婢女,对她说:“劳烦替我转告公主一声,等科举结束,我再来听她说故事,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凡事过犹不及,他还不想跟谢璟撕破脸,目前这个程度已经够了,所以他需要“安分”几天。
再者,他确实也该专心备考了。虽然科举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也不能轻视。
事实证明,谢韶的直觉是对的。
他刚刚坐上马车,谢璟便沉声开口:“之前那只草编兔子,其实就是公主给你的吧。”
说这话时,谢璟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谢韶,其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谢韶故作惶恐:“对不起兄长,我……”
不待他说完,谢璟又问:“你喜欢公主?”
谢韶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愣了一下。
他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踌躇着道:“五娘,啊不,公主,她对我真的很好……”
他要让谢璟知道,是她先主动对他好的。
谢璟闭了闭眼,又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不怪你,此事我也有责任,当时我就应该把公主的相貌也告知于你。你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就得了她帮助,对她有了情谊,一时难以割舍也正常。”
谢韶起初颇感惊讶,旋即又觉得好笑:谢璟这是在安慰他自己吗?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谢璟又道,“公主与你不合适,你以后还是不要喜欢她了。”
谢韶明知故问:“兄长何出此言?”
“因为皇家之人薄情,他们根本不会真心爱上一个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谢璟目露讥诮,“她不过是喜欢你这张脸罢了。”
谢韶心中微哂。
谢璟这是在暗示他,对晏清而言,他不过是他谢璟的替身罢了?
真可笑,他才不在乎呢。
为了给谢璟找点不痛快,谢韶故意说:“兄长如何知道,公主不是例外?”
谢璟冷笑:“如果她是例外,会这么快和你交好么?”
谢韶墨眉微蹙。
谢璟又道:“而且,太子党和晋王党的斗争愈发激烈,你若尚公主,势必会卷入皇位之争。历来卷入皇位之争的,很少有人能有好结果。兄长不希望你如此,不希望谢家如此。”
瞧瞧,真是个尽心尽力的好兄长呢。
谢韶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道:“多谢兄长提点,我会谨记的。”
才怪。
谢璟扯了扯唇角,语气中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希望郁离这一次,能够言行一致。”
谢韶点点头,认真道:“兄长放心。从现在起,我会专心准备科考的。”
谢璟冷冷审视了谢韶片刻,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
*
重新有意识的时候,晏清只觉得口干舌燥。她勉力睁开双眼,看见了绣有繁复花纹的精致帐顶。
“殿下!殿下醒了!”耳边传来碧蓝惊喜的叫声。
“水……”晏清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嘶哑的音节。
碧蓝连忙扶晏清靠坐在床头,又倒了杯水喂她喝。
水杯很快见底,晏清口中的干燥得到缓解,不禁长舒一口气。
这时,太子急匆匆地进门了。他径直来到床沿坐下,关切道:“姣姣现在感觉怎么样?”
晏清点头:“挺好的,就是有点饿——谢韶呢?”
太子目露不满,但还是答了:“他已经回去了。”
晏清又问:“那他还好吗?”
太子耐心道:“当然好了,我昨夜就差太医给他看了。”
“那就好。”晏清松了口气,又道,“昨天在后山上是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恩人呢。”
太子终于忍不住问:“姣姣,你老实跟兄长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谢韶了?”
晏清点了点头,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红霞。
太子叹道:“世间好男儿那么多,你怎么就非得在谢家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晏清低头揪着被子,道:“那我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呀。”
太子欲言又止,晏清不想听他说教,急忙岔开了话题:“刺客有眉目了吗?”
太子摇头。
“这事儿肯定是晋王做的!”晏清愤愤道,“除了他谁还有这么大胆子!”
太子不以为然:“此事大概率不是他做的。加害你对他而言,风险大于收益。”
“好像也是……”
太子又将侍卫和谢韶所述的事情经过告诉晏清,道:“就算他真想杀你,绝不会只派一个刺客来。”
这一点,太子这些年来深有体会。
“那会是谁呢?”晏清苦恼了。
太子犹豫了一下,道:“你有没有怀疑过,谢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