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远处的树后便走出一个人影,悄无声息。清冷的月色下,他一袭白衣冷绝,双目笼在眉弓的阴影中,晦暗不明一一正是谢璟。
他辗转难眠,索性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看见方才那一幕。他盯着谢韶离去的方向,忽然想起了谢韶唇上的伤口。难道……谢韶此番是去见晏清吗?不,不可能,晏清再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不会与人深夜相会。
那能是为什么?谢韶藏着什么秘密?
谢韶径直来到了关锐落脚的院子里。
关锐打着哈欠问:“这么晚来干嘛啊?”
谢韶开门见山:“我准备对谢璟下手了。”“哦?"关锐颇感意外,挑眉问,“怎么这么快?”谢韶冷笑一声,黑眸在冷白的月色下渗出幽幽寒气。他咬牙道:“他该死了。”
“发生什么了?"关锐问。
谢韶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下次再跟你说。”“行,那你想怎么做?”
谢韶幽幽道:“你还记得谢宁容是怎么死的吗?”关锐当然记得。
当年,谢宁容的续弦及儿子先后离世,谢宁容悲痛过度,日日借酒消愁。谢韶便让关锐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时,把他带去了花楼,为他找了个美人作伴,然后再雇佣几个热心市民去官府举报。本朝律法有规定:“凡官吏宿妓者,革其职,杖五十。”当时的新琅琊刺史正大力整顿吏治,谢宁容这下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被毫不留情地按律处置了。
五十大板下去,谢宁容几乎丢了半条命。
彼时的谢家本就只剩下了谢宁容和谢韶两人,谢宁容一出事,谢韶自然而然地成了家里的主事人。
谢韶故意给谢宁容用最普通、寻常的药物,以至于他的伤情越来越严重,没撑多久就一命鸣呼了。
“你要故技重施?"关锐问。
谢韶道:“风险小,收益高,何乐不为?”他知道,谢璟因为敢于直言,在朝中树敌颇多,那些人想必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此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一想到谢璟像谢宁容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还要被世人诟病,他就忍不住想笑。
哦,对了,他还会让谢璟亲眼看着,他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行啊,什么时候动手?"关锐问。
“就明日。"谢韶道,“明夜亥正,你来谢宅。”“行。”
“其他的就和上次一样。”
“行。”
和关锐商量完毕,谢韶便打道回府。
月夜下,谢宅和他走时一样宁静。
时间很快来到了翌日傍晚。
厨房忙碌之时,谢韶假装不经意地去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在饭菜中加了点迷药,而他则提前服下了解药。
这迷药并非即时发作,其生效时间大概就在亥时左右。这个时间点有很强的迷惑性,药效上来,他们大概都只会以为是困了。亥初一过,谢璟的房间便熄灯了。
谢韶也熄了灯,然后悄咪咪地去到张密所在的耳房看了一眼。很好,张密也晕了过去。
谢韶回到自己的房间,依着窗户静候关锐的到来。亥正时分,黑衣蒙面的关锐如约而至。
谢韶远远地冲关锐点了点头,关锐径直走向了谢璟的房间。不多时,谢韶便看见关锐扛着谢璟离开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啊。
谢韶的心情无比舒畅,闭上眼享受扑面而来的清爽夜风。按他的设想,不出半个时辰,关锐便要来同他报喜了。然而当他再次见到关锐时,关锐脸色很难看,右肩还多了道伤口。“怎么受伤了?"谢韶心下一沉,“没成功?”关锐烦闷道:“他奶奶的半路突然醒了,将了我一军!幸好我反应快,不过还是被他跑了--哦对,他还看到我的脸了!之后我去追他,没想到遇到了公主的人,把他救走了!”
听前半段时,谢韶只是眉头微蹙,而当听见最后一句时,他面色骤沉。“咔嚓”一声,他手中的茶杯化为碎片,狠狠扎进皮肉里,指缝淌出殷红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