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把那股忽觉天地宽的感觉攥成一句完整的话。
他和清澜已经踩着碎裂的混凝土,跟着那名消防员冲进了夜色与污水混杂的前线。
当他们跟着那名消防员来到地点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跪在那些污染水上进行处理。
L-1防化服的手套是两层橡胶,指间鼓胀,难以抓住金属接头。
水带的破损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足足有二十多处被压断。
也就是说,需要二十段全新的消防水带,因为穿着L-1防化服,加上此时正在冲击的水流。难度远远比一开始那样连接要大上许多。
每一段都至少需要2分钟才能重新连接上。
算上刚刚带他们来的那名消防员,场上只有五人。
根本来不及。
很显然,那群消防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最先做出行动的是跪在那污染水上的消防员。
他们直接将手套摘下,裸露着手去重新修补那些水带。
星鹉连半秒都没有犹豫。他一把抠开L-1防化服手腕处的锁扣,“咔哒”一声,外层橡胶手套一起被甩进水里。
“给我一把扳手,最短的!”
星鹉朝跪在最前面的消防员喊,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闷却清晰。
对方愣了半秒,把腰间的短柄扳手抛过去。
星鹉单手接住,拎着新水带就跑过去。
腰一沉,直接跪在污水里。
他不管,先把扳手插进软管接头,用虎口卡住,一拧。
清澜紧随其后。
星鹉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放射性水的原因,自己的虎口在已经被磨去一层皮。
血珠刚渗出来,就被污染水冲刷,转眼消失。
他顾不上疼,第二段水带已经递到他面前。
祸不单行。
兹波罗夫斯基大尉所在的掩体处,一些玩家已经开始出现了令人糟糕的反应。
但相比于消防队的成员来说,他们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消防队有一名消防员被安排到切尔诺贝利消防站去整一箱子“伏特加”。
但他一去不复返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于是消防队的指挥官不敢再派人去找那什么伏特加了,生怕又走失一名。
此外,又有名消防员有些疯癫地乱嚷嚷,不断地呕吐,他紧急被几名消防员带到医院。
那人被架到担架上,双臂仍不停打拍。
防化服半褪,袖口卷到肘弯,裸露的皮肤呈斑状红。
光是折腾的这几下。
同行的消防队就只剩下了一半的人。
出于这一系列原因,消防队的剩下成员全部躲到了兹波罗夫斯基大尉所在的掩体处。
以便于互相有个照应。
而此时正好轮到兹波罗夫斯基大尉去读取辐射值,他命令那名消防员指挥官跟他一起去一一以防自己晕倒。
在大尉的认知里,这些事情就是应该他们这些干部去做的。
但那名指挥官可并不这么想。
这名消防队的指挥官严词拒绝。
“这不是你和你手下的任务吗?”
“你个杂种,你再敢说一句试试。”兹波罗夫斯基大尉吼道,“你要是不去,我就让我的手下把你捆起来,丢到四号机组旁边去,去那边待上一刻钟,我保证你屁话都说不出一句。”
兹波罗夫斯基大尉对于这位同为“干部”的指挥官强烈不满。
那名指挥官看着兹波罗夫斯基大尉的反应和动作。
他又瞅了瞅他的手下。
他毫不怀疑,兹波罗夫斯基大尉真的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这位指挥官只好整理自己防化服,听从兹波罗夫斯基大尉的指挥。
与此同时另一边。
刚完成疏散完附近村落的老费力正在车上休息,他继续向那位中尉打探着消息。
中尉毫不避讳地讲述着内容。
“就前几天,五一结束后的日子,美利坚联邦的总统,里根降落在日本的东京机场,瑞典联邦上空检测辐射的第一批报告就已经到了他的耳中,目前国际社会的舆论对我们很不利。”
老费力点头,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倾听。
“因此,还有一个坏消息,长官。”
“嗯?”
“在我们140公里之外的位置,很显然,很多事故的细节已经出现在了基辅,而且正在以口口相传的方式扩散。
这导致这一切情况的,就是那些敌人的广播频道,他们向我们境内广播有关的内容,谣言一波接一波。我们的情报部门报告里,伤亡和污染数字越传越怪,情报员亲耳听出租车司机说,普里皮亚季疏散时暴徒抢劫,部队失控。
还有人说,一位部长死了,孕妇被迫引产,第聂伯河全被污染。”
老费力思索了一下。
“如果我记得不错,联邦讲述的危险只在三十公里内吧。”
中尉点头,“是这样的,长官,你并没有记错,但是事实情况的确很糟糕,基辅的街道上现在都是v射线。
基辅有人说干部的孩子已送往南方营地和疗养院。”
“这也是谣言吧?”老费力问道,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不少的干部都是冲在最前方的。
包括那名谢尔比纳,游行的时候,自己的家人也被他安排在队伍里。
中尉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很快消散,“并不绝对,至少长官你没有这么做。”
“长官,就在现在,火车站已经人满为患,数千人正在逃离那座城市,排队买票的人就睡在火车站大厅里,不过我们的护照的制度让大部分人无法离开户口登记区,除非拥有充分的理由。
不分男女,他们手中都握着卢布,直接往列车员手中塞钱,然后疯一般的逃离基辅。
从1941年以来,还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四人车厢里塞进了足足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