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骄一边翻报纸一边问,“爸爸,那位惊世奇才要创办什么公司?”黄立德皱着眉说:“他说是广告公司。”
这个答案顿时让黄天骄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讥笑道:“原来眼高于顶的宋先生中意的惊世奇才,就是一个推销员啊。”
广告,不管西方人将其包装的多么花团锦簇,在黄天骄眼里,不还是推销么!
黄立德也觉得很荒诞,很匪夷所思。
“宋清源要么疯了,要么是被人下降头了!”“找到了!“黄立德的二女儿黄婉仪惊喜地指着一篇报道,“我找到这个新开的广告公司了。”
黄天骄一把从姐姐手里抢过报纸,定睛看去。上面刊登的一则开业通知。
通知上说,明昭国际公司即日起开业,劳诸位新朋旧友捧场。公司以广告推销为主,兼提供商业咨询、产品代理服务。目前,公司代理的商品有苏格兰据瓷火炉。
黄婉仪凑到弟弟身边,一字一句读道:“买苏格兰搪瓷火炉送奖券,一等奖奖励三千年历史的古董?!”
她声音高昂,显露出十足的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餐桌上的清粥小菜早已凉透,但黄家众人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则匪夷所思的广告上。
黄天骄脱口而出,“三千年历史的古董?那可得追溯到周朝了!”而周朝的古董,能留到现在的,那一样不是国宝?!黄立德惊诧万分,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让我看看。"他伸出手。
黄天骄立刻乖顺地递过报纸,他又重新戴上金丝眼镜,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上面的文字。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花白的鬓角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面餐具“叮当"作响,青瓷碗里的菜汤都溅了出来。
“荒唐!"黄立德气得胡子都在抖动,声音如同闷雷般在餐厅回荡,“为了夺人眼球,连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
仆人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收走碍事的饭菜,又殷勤地擦拭着红木桌面上的油渍。餐厅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黄立德粗重的喘息声。哪怕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也能从这个广告里听出来蹊跷之处。如今市面上的搪瓷火炉,普遍定价在四五元左右。而这家新开的广告公司推出的苏格兰火炉,定价竟然惊人的便宜,只要三元五角钱。如今一件周朝的古董的拍卖价,动辄成千上万。火炉定价已经是如此便宜,还要搭上一个昂贵的古董做奖品,怎么可能会有商家赔本赚吆喝?
黄天骄也冷笑连连,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经商之道,诚信为本。新公司想要打开市场,最是需要信誉。这人却为了敛财编出这样的谎话,真把顾客者都当成傻子不成?”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中满是轻蔑。这样投机取巧的卑劣小人,竟然还是那个宋清源口里的“惊世奇才?”“一定是找错了人。"黄天骄笃定地说:“我不信宋先生的眼光竟如此不堪。可是黄家人把今日的报纸都找过了一遍,又让小厮去街上新买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报纸,除了这个明昭国际广告公司外,再也找不到别的新开业的广告公司了。
黄家二女儿黄婉仪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报纸上的广告,咂舌道:“这个明昭国际好大的手笔,竞然在十几家报纸上都投了广告。"她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流转,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这你就不懂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中狼,这人野心不小啊。"黄天骄随口教育了二姐一句,然后就去找父亲谈事了,这也让他没能看到二姐隐晦地翻了个白眼。<3
黄婉仪心想,我有什么不懂的?这种七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还需要你告诉我?
但她只是优雅地抿了抿唇,将不满藏在得体的微笑后面。在黄家,只有黄天骄才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孩子,其他的孩子在父亲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
黄婉仪慢悠悠地合上报纸,就见自家的天骄小弟信誓旦旦地对父亲说,“一定有哪里搞错了,您再问一下宋伯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父亲果然也表示赞同,“我立刻就给宋清源拍电报,问个清楚明白。”黄婉仪不禁心盼望着,宋清源没有搞错,真的有这么一个惊世奇才,最好这个惊世奇才还就是天骄弟弟看不起的广告推销员。到时候,父亲和弟弟的脸色肯定很有意思。黄婉仪美滋滋地幻想了一会儿,又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又酸又苦。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很讨厌黄天骄,但是黄婉仪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弟弟的确是个天才。在黄天骄出生之前,黄婉仪也曾经因为聪明得到过父亲的一些宠爱。虽然这宠爱往往伴随着"可惜是个女儿"的叹息。黄婉仪当时还幼稚地对父亲说:“女儿怎么了?古有花木兰,武则天,秦良玉,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是这一切的豪情壮志终结于黄天骄的出生。黄婉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黄天骄比她小四岁。
可是他只学了半年,就超过了黄婉仪四年的积累。黄婉仪也曾不甘心,她想着,一定是我不够努力,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再努力一点,一定能超过黄天骄。
于是,她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学习了整整三年。三年后,她以近乎满分的成绩从女中毕业,升入本校的高中。而小她四岁的弟弟,以12岁的稚龄,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全上海最好的高中。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黄婉仪大哭一场,撕掉了所有的卷子和参考书,再也不提幼时的豪情壮志。
从那时候黄婉仪就明白了,在绝对的天才面前,努力是最不值一提的。黄天骄刚入高中的那两年,黄婉仪还暗暗盼望着能再冒出来一个天才,把黄天骄狠狠踩在脚下。
黄婉仪等啊等。
她没等到能碾压黄天骄的天才,等到了一封耶鲁的录取通知书。等来了她的弟弟大学一毕业就被外交部抢走,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外交部红人,人人都说他成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