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抬爱!”
秦渊没有顺着延丰帝的话说下去,仅是奉承一句,便是眼观鼻、鼻观心。
在延丰帝这种层次的强者面前,多说只会多错,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延丰帝见此,也不再多言,继续迈步向前,领着秦渊向着皇宫而去。
皇宫内院,幽深似海。
高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风吹过琉璃瓦的细微呜咽,以及远处隐约可闻的甲叶摩擦的规律轻响。延丰帝步履沉稳,龙行虎步,并未乘坐銮驾,似乎有意借此步行梳理思绪。
秦渊默然跟在其身后半步之遥,目光低垂。
看似恭谨,实则重瞳之内混沌气微不可察地流转。
将沿途所经之处的阵法布局、暗哨方位、气息强弱尽数纳入心中,勾勒出一幅立体的深宫防卫图。这份森严戒备,远超太学院,甚至比他所知的任何一处禁地都要严密数分。
两人一路无话,穿过数道宫门。
越往里走,环境愈发清幽,空气中的熏香也变成了淡淡的药香。
最终,他们在一座名为“慈宁宫”的殿宇前停下了脚步。
此处的守卫已不再是寻常禁军,而是换成了四位气息沉凝的老太监。
他们见到延丰帝,无声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
目光在秦渊身上一扫而过,虽无任何元气波动,却让秦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此候着。”延丰帝对着太监们淡淡吩咐一句,率先迈入宫门。
秦渊紧随其后。
宫内光线略显昏暗,窗户皆蒙着厚厚的纱帘,以避风邪。
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名贵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名身着太医署官服的老者正聚在外殿,低声讨论着什么。
一个个眉头紧锁,面带愁容,额头上皆是细密的汗珠。
见到皇帝亲临,他们慌忙跪伏在地,“参见陛下!”
“平身。”
延丰帝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内殿的暖阁,“母后今日情形如何?”
一位为首的太医令连忙起身跟上,声音发颤,“回陛下,太后娘娘凤体……依旧虚弱不堪,臣等……臣等无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与自责。
延丰帝眉头蹙得更紧,不再多言,掀开珠帘,步入内殿。
秦渊也跟了进去。
内殿更加温暖,却也更加压抑。
一张雕凤玉榻置于中央,周遭点着安神的宁神香。
榻上,一位老妇人靠坐在锦缎软枕之中,身上盖着明黄色的丝被。
面容依稀可见昔日的雍容轮廓,但此刻却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与病气的灰败。
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无色,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风中残烛。
此人,正是当今延康国的太后。
两名宫女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丝巾为她擦拭额头虚汗。
“皇帝……来………”
太后听到动静,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细若游丝,气若游丝。
“母后,感觉如何?”
延丰帝快步走到榻前,坐在边缘,握住太后枯瘦的手,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温情与焦虑。
“老了……不中用了……”
太后勉力扯出一丝笑容,却更显憔悴,“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她目光微转,落在随后进来的秦渊身上,眼中露出一丝微弱的疑惑。
“这位是……”
延丰帝拍了拍太后的手背,温声道:“母后,这是朕为您新寻来的大夫,医术颇为精妙,让他为您瞧瞧。”
太后微微颔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重新闭上了眼睛。
延丰帝这才转向秦渊,眼神凝重,压低声音:“如何?可能看出些什么门道?”
那几位跟进来的太医也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看向秦渊。
有好奇,有怀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或许他们自己也希望能有人解开这难题,解脱他们的困境。
秦渊并未立刻回答。
他先是上前几步,来到榻前,并未如寻常医者般要求号脉。
只是静静地,仔细地观察着太后的气色,呼吸频率以及露在丝被外那枯瘦手指的细微颤动。片刻后,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延丰帝的心猛地一沉。
然而,秦渊紧接着又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摇头一点头,让所有人的心都如同坐上了云霄飞车。
“陛下,太后之疾,并非寻常衰老体虚,亦非风寒入体。”秦渊终于开口,声音平稳。
“而是……中毒。”
“中毒?!”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内殿之中。
延丰帝龙目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虽极力压制,仍让那几位太医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太后也再次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中……毒?”她喃喃重复,声音颤抖。
“胡说八道!”
为首的太医令忍不住失声反驳,但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请罪。
“陛下恕罪!老臣失仪!”
“只是……只是太后娘娘的饮食、汤药皆经过我等与内侍监层层查验,银针试毒更是从未间断,怎会……
“世间奇毒千百种,岂是区区银针所能尽测?
秦渊打断了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太后身上。
“此毒名为一一千机。”
“千机毒?”太医令一怔,与其他几名同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与震惊。
“老臣……老臣似乎在一本极为古老的毒经残篇上见过此名记载,传闻乃是玉面毒王所创,其性千变万化,诡谲莫测。”
“能悄然侵蚀人体本源,表象与衰老虚症无异,几乎……无药可解!”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颤抖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