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是不能写得很好的。便故意歪歪扭扭写下了李星遥口述的话,甚至,还写了一两个错字。末了,无事人一般放下毛笔,又说:“我写的也不好,勉强能看。要是有错字,假装没看见,别告诉我,我会觉得丢脸。”
李星遥笑了笑,没说什么。
“萧家阿兄既然来了,那便带一口铁锅走吧。”她又大方招呼萧义明。
萧义明没好说自家阿耶已经叫人买了一口生铁锅,一口熟铁锅,一柄钢铲子,便厚着脸皮应了。
回去路上,萧义明因为有事,先走了。赵端午路上总觉,李星遥兴致不高,像是有心事。想了想,今日能让人生气的,也就王道生了。便以为李星遥是和王道生置气,劝道:“你别搭理他,和他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我没和他生气。”
李星遥哭笑不得。?她当然没和王道生生气。生气,又能怎样呢?
王道生都说了,他不是个人。她能做的,只有用他想要的东西,暂时约束他。
“没生气就好,刚才走的时候,萧大头还同我说,担心你气坏身子,问我要不要套上麻袋,把人打一顿。还好我拒绝了。”赵端午闻听这话,勉强放了心。不过,不是因为王道生生气的,那能是因为什么?
他想开口问,却不妨:“二兄与萧家阿兄,从小就是朋友吗?”“是啊。”
赵端午不明就里。
还以为是因为他刚提到了萧义明要帮着出气,李星遥心中感慨,所以才顺口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他又道:“萧大头只比我大几个月,以前,阿耶阿娘忙,我在外头无聊扔石头玩,结果他也来凑热闹。我赢了他,他哭着回去要喊他阿耶来与我比拼,我笑他没出息,他便拉着我,要和我打架。我当然是,把他又打哭了,从那以后,他就跟在我屁股后面。”
其实是他跟在萧义明屁股后面打转。
扔石头是假的,当时他们在比拼投壶。
他输了。
结果萧义明哭了。
因为,萧义明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自己投壶投的还要差的人。“从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啊。虽然他们家因为收粪,暴富了,可苟富贵,无相忘,他还是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也把他当朋友了。”赵端午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瞎编。
李星遥道:“那二兄与萧家阿兄,是在通济坊认识的?”“是啊。”
赵端午继续张口就来,心中却有些奇怪,好端端的,阿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
“他家也在城南,喽,就是朱雀大街附近的昌乐坊,我还去过呢。只是他阿耶那个人,我同你说过的。我不好去他家中,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但,毕竞人各有命嘛,后来他家发达了,便举家搬去了城里。阿遥,你问这些干什么?”“没什么。”
李星遥挤出一个笑。
见赵端午一脸天真,像是完全没有想过,萧义明欺骗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试探着问:“二兄,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信任的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
赵端午心里一个咯噔。
他莫名有些慌,难道……
该不会……
不可能吧。
“阿遥,有人骗你了吗?”
他同样小心试探。
李星遥没回应。
她莫名想起,小时候和“父母”,当时那一对怨侣,还能被称为父母。名义上的。
那二人将她扔在福利院门口,哄她,说是要给她买糖,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从那以后,她就没有了父母。
她永远记得那一次的欺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再也不喜欢吃糖。“没有人骗我。”
她对着赵端午,又笑了笑。
赵端午这次放了心,想了想,说:“若是骗子都是王道生那样的人,我自是气愤难当,要与他割袍断义,从此永不往来。可若,他不是王道生那样的人,他骗我,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他没有伤害我,那我生气一段时间,也就过了。”难言之隐。
李星遥目光顿住,暗中想,所以最终,二兄是会原谅萧义明的吧。十几年的友情,萧义明,没有对不起二兄的地方。所以二兄会理解他,也终将原谅他。
“走吧,我想回去吃炒菜了。”
她催促赵端午。
回到通济坊,赵端午一边炒菜,一边趁着间隙琢磨今日的事。他还是觉得,李星遥今日的话,有点怪怪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实在放不下,他找了个机会,往萧家去了。可,从萧义明口中得知,一切如常,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阿遥的奇怪,不是因为萧义明,还能是因为谁?
王道生撒泼。
阿遥与他订立契约。
之后阿遥莫名其妙说了那些话。
难道,是因为王阿存?
对,肯定是王阿存。若不是为了王阿存,阿遥何至于和王道生说了那么多。可,王阿存骗了阿遥?
他怎会骗阿遥?
他压根就不像个会骗人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赵端午心中更疑惑了。
李星遥不知他心心中的着急,只一心扑在开发铲子以外的,诸如不锈钢勺子,不锈钢筷子之类的事上。举一反三,钢铲子都有了,不得再造出钢勺子,钢筷子?
这些事到底无法一蹴而就,得一样样来。
李星遥忙着这些,闲下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今,已经是三月了。三月,本该过了平阳公主的“死期”。
可如今,平阳公主府无事发生,平阳公主,还好好的。意识到这点,一股说不出的欢愉充斥在她心田,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欢愉。只当是,平阳公主是个好人,她没事,是好事。而她没事,证明了,人定胜天,有些事是可以改变的,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转头她先又招了两个打铁的工匠,之后又修了修煤矿的泄水巷。毕竞夏天快来了,以防万一,得提前安排好排水的事。既是夏天,还有一件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