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云微发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他在等她。
收起拖沓的步子,栗云微加快步伐,直到和他并肩。
透过电梯的反射,栗云微光明正大地观察他,和自己。
怎么说呢,她竟然从中微妙地看出了一丝般配。
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栗云微回到家中。
她低头换鞋时,冯希年问:“心情不好吗?”
“啊,”栗云微回过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说:“表情。”
真实想法当然是藏在肚子里。
栗云微一顿,“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心情有点复杂……哎呀很难解释的。”
没有半点耽误,换了鞋栗云微直冲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她裹着幼稚的睡衣,语气跳跃地对冯希年说了句:“晚安。”
他没有回这句话,反而问:“云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栗云微收回即将迈出去的脚,迟疑道:“是吗……”
冯希年提醒她:“今早在公司,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经他一点,栗云微记起来了,“噢,想起来了。”她还以为谁都和她一样事情听完就算呢。
她半倚着门窗,“那我长话短说。”
接下来栗云微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今天早上发生的故事,不对,严谨来说是事故。
她以旁观者的角度,尽量客观地陈述了事情经过,绝对没有污蔑任何一个人,也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他最后也没去找我,估计也是知道自己不占理。”
冯希年听完,只问她:“他的同事认为他打扰了其他人的工作,是吗?”
这间房子倒是与他合称,木质的调,微冷,像他,如松如柏。
栗云微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不是傻的,冯希年的上头虽然还有他叔叔,可说来说去,终归公司姓冯。
他耐心足够:“请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空气静默两秒,栗云微试图抓到一点儿什么。
她直接挑破横亘在两人间的薄纱,“你要开除他。”
肯定的语气,半点没有疑问,她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冯希年同样坦诚,“是,如果情况属实。”
栗云微从前那虚无的、对于上级领导的畏惧在今天化为泡在薄荷酒里的薄冰,带着醒人的冷。
她如梦初醒。
面前这人除了有优越的条件,是她的丈夫外,他还是个有“生杀大权”的人。
他语气平静,“你会认为我这么做是残忍的吗?”
栗云微说:“当然不,他很情绪化,太容易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而且还影响了其他人,这很不专业。”
她耸耸肩,“我并不真善美,从我私人的角度,他被开除我很高兴,也为他同办公室的人高兴。”
无法判断冯希年的动机是为她,还是为公司,可是谁说任何问题都必须要追问到底,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就好。
这个话题由此正式结束。
栗云微认为今天的social time也到此为止。
冯希年却说:“我今晚见了什么人,我告诉过你。”
栗云微不明所以,他不就是和他叔叔,也就是公司董事长吃了顿晚饭吗。
“我叔叔主动提起了你。”
“啊,”栗云微受宠若惊,“董事长提起我了,为什么?”
冯希年望着她:“他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