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都不是,完全是明示。
栗云微听不下去了,扬声说:“妈,你出来陪我吧,让他干活,他会做饭,厨艺可好了。”
她是为冯希年解围,不想看他尴尬,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字典上有没有尴尬两个字。
栗月盛也没再推脱,解了围裙去客厅里陪女儿聊天,她还有事情没问完。她满口夸赞,“小冯这小伙子是不错,眼里有活。”“他眼里有活,我就是眼里没活。"栗云微无语,哪有夸别人孩子比夸亲生孩子还狠的。
栗月盛摇头,“也不怪你,是我和你爸把你惯坏了,非要怪那就只能怪我们自己。”
母女俩难得温情。
她说得也没错,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给两个孩子的都是最好的,不会刻意偏向哪一个。
栗云微高中有一段时间心理出了点问题,每天浑浑噩噩的,书读不下去,饭也吃不下,情绪随时会崩溃。
栗月盛和严鸿伟吓坏了,不敢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异常,只一遍遍说:“我们不高考了,不考了好不好,出国读书吧。”事实上出国读书的费用对于他们家是笔不小的负担。后来栗云微回忆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为什么情绪如此不稳定。最后她归结为生病就是这样,比如感冒了会鼻塞喉咙痛,发烧了会头晕头痛,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症状。
万幸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栗云微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形状方方正正的,她递给栗月盛,“你女婿送你的。”
栗月盛狐疑道:“什么?”
拆开一看,是一条澳白珍珠项链,色泽清冷,质感如丝绸,即便是不懂珠宝的人也看得出它的价格昂贵。
“这得不少钱吧?”
栗云微从她手里接过项链,“他买得起,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戴上试试看。”
在车上时她提前打开看过,第一反应是:这东西不能收。冯希年却说这是他的心意。
栗云微说不过他,想着大不了离婚后把这些东西还给他。她解开项链扣,栗月盛终于发现她无名指的戒指,“你这戒指和小冯的是一对吧?”
抓着她的手认真地看了一番,栗月盛问:“这是铂金?”栗云微抽回手,小心地替她将项链扣上,“是,我买的。”栗月盛奇怪得很:“他没给你买婚戒,求婚戒指也没有吗?”现在冯希年在她这的印象不要太好,大方、懂事还眼里有活,她想着小冯不至于连戒指都不买啊。
“有,要三个月以后才能拿到。”
栗月盛松了口气,幸好小冯的人设没崩塌。母女俩聊天想说什么说什么,和亲生女儿不用遮遮掩掩,她直接问:“多少钱?″
她不是势利眼,也不是认为冯希年必须要他给女儿买贵的东西,只是钱在哪里爱在哪里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栗云微说了个数字,栗月盛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她重复了一遍。
价格超出了普通家庭的想象,栗月盛却没有栗云微想得那样反应大,“挺好,愿意给你花钱至少说明他的爱不是嘴上说说。”爱一个人就会想给对方花钱,买最好的东西。只会嘴上说说的爱不是爱,是耍无赖。
“妈妈说得都对,你要不要去照一下镜子看看满不满意?”镜子里母女俩的脸仿佛重叠。
栗月盛的气质很好,眼睛旁淡淡的细纹不是衰老的痕迹,而是岁月的赠礼。栗云微温顺地依偎着妈妈,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夸她:“好看,这条项链特别适合你。”
除项链之外,冯希年还特意给岳父准备了红酒,两支勃艮第,法国酒庄生产,在国内有市无价。
午餐由家里的两位男士准备,饭桌上氛围和谐。栗月盛不停地说:“不要客气,小冯你多吃点,把这当自己家。”边说着还用公筷给冯希年夹菜。
冯希年礼貌地接受,并说:“谢谢。”
其中有两道菜是冯希年做的,栗云微是吃过他做的饭的,知道他厨艺好。栗月盛和严鸿伟有点意外,家里条件那么好的孩子竞然还会做饭,做得还不错。
“小冯你手艺蛮好的,是平时就喜欢做饭吗?”冯希年答:“空下来的时候一般我会亲自下厨。”栗月盛毫不留情地揭女儿的短:“挺好,念念是炒个菜像打仗一样,一通乱搞,最后菜还没炒熟。”
“什么嘛。"栗云微抗议。
冯希年笑了笑,“我大学时在国外留学,吃不惯英国菜才自己做饭,念念在你们身旁,应该很幸福。”
结合这番话,再联想到他父母双亡,栗云微莫名感觉他有点……可怜。嗯,虽然非要说的话轮不到她可怜人家。
饭后按照他们家的惯例要午休一会儿,栗月盛推推女儿,“带小冯去你房间休息休息。”
栗云微的房间十几年没变过,窗下是书桌,和她出租屋卧室的陈设差不多,不同的是这间房间明显东西更多。
粉色的床上四件套是她妈亲自挑选的,粉嫩可爱,床尾摆着一堆毛绒玩具。墙壁上贴着退了色的古早动漫的海报,非常有年代感。午后时光安稳,果绿色的窗帘跟着风飘啊飘,栗云微打了个哈欠,她大大方方地邀请冯希年,“好困,我想睡个午觉,你要不要也睡?”栗云微睡在里侧,冯希年躺在她旁边。
她眼皮打架,强忍着睡意,“你送给我妈买的那条项链多少钱?”冯希年还没说话,她又说:“算了你别告诉我了,要是以后我俩掰了我会还给你的。”
她眼睛彻底闭上了,在彻底陷入深度睡眠前,她听见一句话:“不用。”栗云微睡觉会无意识地咕哝几句梦话,时而脸皱成一团,大概是做了不好的梦。
离得近了闻得到她身上草木的清新气味,听得到她浅浅的呼吸。冯希年俯下身子,目光在她红润的唇上停留了几秒,内心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渴望。
睡梦中的栗云微无知无觉,她翻了个身,变成面对着墙壁。冯希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是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