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洞外的风声愈发清晰,夹杂着远处魂兽偶尔的低吼,却被那层无形的水幕过滤得只剩模糊的嗡鸣。
山洞里一片静谧,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
终于,洞外的兽吼渐渐平息。
只剩下风穿过林叶的呜咽。
千仞雪结束了修炼,体内的魂力已然稳固,第六魂环带来的力量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那维莱特。
青年依旧靠在石壁上,双目微阖,白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月光透过洞口的缝隙洒在他发梢,泛着一层柔和的银辉。
他就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石雕像。
清冷、高贵,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仿佛与这世间的一切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千仞雪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心中那份好奇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她见过太多天才,也见过太多强者。
武魂殿的黄金一代,身为前任教皇的父亲千道流的威严,现任教皇的母亲比比东的冷漠,以及身为大供奉的极限斗罗爷爷千道流,天斗帝国那些身居高位的权贵……
可她能断定,从未有人像那维莱特这样。
明明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仿佛能俯瞰时间长河的漠然与从容。
他的强大并非刻意显露,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如同山川巍峨,江河奔涌,无需证明,却足以让万物臣服。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寻常之辈。
千仞雪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金线纹路。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打破了这份沉默。
“那维莱特。”
千仞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那维莱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
千仞雪被他看得微微一滞,随即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道:“我能感觉到,你不是普通人。”
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你的实力,你的气质,都远超我见过的任何同龄人。”
“像你这样的存在,不该是默默无闻的。”
那维莱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
千仞雪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力量太过特别,那种对水属性魂力的掌控,不像是修炼而来,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还有你的气质,那种俯瞰众生的威严,以及偶尔流露出的、仿佛看透了万古沧桑的疲惫……”
“这样的你,一定有着不寻常的过往吧?”
“能告诉我,提瓦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千仞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知道。或许自己不该打听你的私事,但……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毕竟,能与你同行,对我而言是件很意外的事。”
她抬起金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那维莱特。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认识一下?我们可以不只是作为同行的路人,而是……朋友?”
她身为武魂殿少主,见过的天才与强者不计其数。
却从未有一个人能像那维莱特这样,仅仅是存在,就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
他像一本厚重的典籍,封面古朴,内里却藏着无数未知的秘密,引诱着人去翻阅。
山洞里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洞外的风声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时间缓缓流逝。
那维莱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他看着千仞雪那双真诚的金色眼眸,里面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好奇。
两人对视间。
千仞雪的心跳都忍不住微微加速,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紧张地等待着那维莱特的回应。
良久。
那维莱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
“朋友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仿佛这个词触动了他深埋的记忆。
千仞雪的心微微一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听那维莱特继续道:“你想认识我,可以。”
千仞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那维莱特的目光投向洞口外深邃的夜空,仿佛穿透了层层夜幕,看到了遥远的彼方。
“你刚才问我来自哪里,我说提瓦特。”
他缓缓道,“那是一个离这里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你无法想象,甚至并非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有多远?”千仞雪下意识地追问。
“远到无法想象。”
那维莱特的目光飘向洞外的夜空,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那里与这里不同,却很美。”
“在那里,我曾是枫丹的最高裁决官。”
“最高裁决官?”千仞雪咀嚼着这个陌生的称谓,“是类似审判长之类的职位吗?”
“可以这么说。”那维莱特点头,“掌管正义,裁决是非,维护枫丹的秩序。”
千仞雪恍然大悟。
难怪面前的青年总说“秩序”。
难怪他身上有那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这一刻,她心中对他的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能在一个世界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他的实力以及地位定然极高,并且很受人爱戴。
她正想再问些关于提瓦特和枫丹的事,却见那维莱特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如同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微澜。
“只是……”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没能保护好我最好的朋友。”
千仞雪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维莱特的目光落在洞壁的水渍上,那里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疲惫与怅然。
“她为了守护枫丹,选择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最后,是我亲手……裁决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