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旁的僻静角落。
腐叶被晚风卷得沙沙作响。
魂师小队的队员们垂着脑袋,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有一位年轻队员看着那维莱特离开,自己等人还是在这儿等着,忍不住打破沉默。
“队长,咱们就这么看着阁下跟那宁小姐走了?刚才在林子里,要是没有阁下,咱们早就成了风魔狼的□粮”
话没说完,队长猛地转头,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
“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自己的事!”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常年带队厮杀的威慑力。
那年轻队员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后退半步,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开口。
其余队员更是把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队长。”
张伯拄着拐杖,枯瘦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底满是挣扎,“我知道您有难处,可那位阁下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宁玥是什么人,您我心里都清楚,让阁下跟着她走,万一……”
“万一?”队长苦笑一声,抬手按了按发紧的眉心。
“张伯,宁玥的事,当初还是您跟我讲的。”
“您该比谁都清楚,她那“天斗大善人’的名声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
老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谁不知道宁家小姐宁玥?
每逢初一十五,她总会在城门口设粥棚,遇到没钱进城的平民,也会主动替人付进城费……这些年她攒下的好名声,在天斗城百姓嘴里能说出花来。
可只有他们这些常年在城外奔波、偶尔接触到天斗城阴暗面的魂师,才知道这名声有多虚假。那些受了宁玥“恩惠”、被请进宁伯爵府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当然知道。”
张伯的声音发颤,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磨得发亮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张”字,“我的孙子小远,三年前就是因为没钱进城,受了宁玥的“帮忙’,跟着她进了伯爵府·……”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小木牌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映得张伯的眼眶通红。
队长看着那块木牌,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张伯,正因为我知道这些,才不敢多说。”“刚才宁玥就站在阁下身边,我要是敢提醒一句,咱们小队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城门都是问题,更别说连累阁下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无奈:“那位阁下实力高深,能凭气息吓退魂王级的风魔狼王,或许他能察觉到不对劲。”
“咱们能做的,只有刚才那句“进城小心’的隐晦提醒,剩下的……咱们无能为力。”
“可万一阁下没察觉呢?”有队员小声问。
队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
“没有万一!”
“咱们先在这儿等,等城门口的人少了再进城,尽量避开宁家的人。以后在城里见到那位阁下,也别主动上前打招呼,免得给双方都惹麻烦!”
队员们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城门内的方向,神色复杂。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
林间的风越来越凉。
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寒意。
城门内的喧嚣,与城外的凝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维莱特跟着宁玥走进天斗城,入目的是宽阔的青石板路,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挂着五颜六色的幌子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让他有些恍惚。
这场景与枫丹的歌剧院街区截然不同。
少了几分优雅,却多了几分烟火气。
“怎么样?天斗城很热闹吧?”
宁玥侧过头,眼底带着几分得意,“前面就是最有名的小吃街,我带您去尝尝桂花糕?刚出炉的最好吃。”
那维莱特没有立刻答应,脚步微微放缓。
他摸了摸腰间的陶壶,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
又想起自己身上没有一枚魂币。
之前进城的铜魂币还是小队队长代付的。
若是继续跟着宁玥,难免还要有更多瓜葛。
更重要的是,他与千仞雪的约定还没兑现……
按照约定,今日正是“三日后天斗皇城相见”的日子。
武魂殿在天斗城必然有分殿。
找到千仞雪,既能兑现约定,也能解决没钱的困境。
想到这里。
那维莱特停下脚步,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疏离。
“多谢宁小姐带路。”
“不过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麻烦你了。”
宁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灵动的模样。
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公子有急事?可现在天色都快暗了,天斗城的夜晚可不安全,特别是您还没地方住吧?”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维莱特腰间的陶壶上,意有所指地补充:“而且……您刚才连进城费都需要别人代付,想必身上也没带魂币。”
“天斗城的客栈可不便宜。”
“最便宜的单间一晚也要三枚铜魂币呢。”
那维莱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没等他开口,宁玥又笑着说。
“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先去我家住几天?”
“我家虽然不算特别大,但空房间还是有的,总比您住大街上强。而且我家就在皇城附近,您要是想办事,出门也方便。”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底满是“真诚”。
可那维莱特却从她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她在着急。
可,她在急什么?
急着邀请我去她家中?
为什么?
难道真的想结交朋友?
那维莱特眉头轻微的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