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的指尖悬在传讯铃铛上方,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连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方才那声“太子殿下驾到”如同惊雷,在他脑子里反复炸开,将所有侥幸与算计都炸得粉碎。他猛地转头看向宁玥,眼神里满是质问。
不是说已经封锁了府外消息?
不是说那维莱特背后没有势力?
可太子殿下亲自登门。
除了为那维莱特,还能有第二个理由?
总不能是为了他们宁伯爵府而来的吧?
他自认自己可没那么大脸,能让太子殿下深夜亲自拜访!
宁玥被父亲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颤,先前的得意与狠戾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鲜血渗出来都浑然不觉。
是啊,他们只是个伯爵府,就算手握天斗城一成的粮草调度,在太子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太子何等尊贵。
怎么会为了他们这些“附属势力”专程跑一趟?
宁夫人更是慌得没了分寸,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
她心里狂震!
但却不断安慰着自己!
不可能……怎么会是太子……
咱们的事要是暴露了,来的应该是城卫军,是刽子手。
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亲自来……
宁致远此刻也是瞬间反应过来。
若是宁府地下拍卖场、贫民窟水源这些脏事败露,天斗帝国绝不会让太子亲自登门,只会直接派大军围府,抄家问斩。
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
可现在来的是太子。
这说明太子的目标根本不是宁府,而是府里的那个人!
“看来……是真的为了他而来的.……”
宁致远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那维莱特身上,后者正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方才那声“太子驾到”与他无关。
可越是平静,越让宁致远心慌。
他想起方才那杯下了毒的武夷岩茶,想起自己还想着等毒素发作就召唤魂王动手,想起自己甚至盘算着逼那维莱特签下魂师契约……
这些念头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变成了悬在宁家头顶的屠刀。
若是太子真的为那维莱特而来,那他们给那维莱特下毒的举动,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岂不是当着太子的面,打了天斗帝国的脸?
宁致远死死盯着门口,心脏狂跳不止。
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听宁玥的蛊惑,后悔不该贪心那维莱特的天赋,后悔不该抱着“赌一把”的念头……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府外传来。
由远及近,踏在青石板路上。
如同敲在宁家三人的心尖上。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带着皇室仪仗特有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
很快,正厅的门被推开。
十来名身披银甲的士兵率先走进来,分列两侧。
手中长枪拄地,寒光凛冽。
他们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宁家三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让宁致远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
一道身着银纹锦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银发垂落,腰间悬挂着象征天斗太子的白玉佩,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正是天斗太子雪清河,也就是千仞雪。
她走进来的时候,目光甚至没有在宁致远三人身上停留半分,仿佛他们只是厅里的摆设。
她的视线直接越过众人,落在了客座上的那维莱特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语气自然得像是在与老友对话。
“早就听闻冕下之能。”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寻常。”
轰隆!!!
“冕下”二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宁家三人浑身一震。
他们猛地抬头,看向那维莱特,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冕下?
这个称呼,在天斗帝国,只有对封号斗罗,或是对皇室至亲,才会使用!
那维莱特不过二十多岁,怎么会当得起“冕下”这个称呼?
而且,太子竞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这说明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那维莱特望着眼前身着银纹锦袍、顶着“雪清河”面容的千仞雪,淡蓝色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趣味。星斗森林初见时的装束,与此刻太子的华贵气度判若两人,这伪装倒有几分精巧。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无波。
“太子殿下,我们好像……从未见过。”
千仞雪闻言轻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白玉佩,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的锐利:“冕下不必故作陌生。能让武魂殿主动赠出长老令,又能凭气息震慑六万年魂兽的强者,若我这太子连这点讯息都察觉不到,恐怕这位置,也不用坐了。”
这话落在宁家三人耳中,如同又一道惊雷。
他们瘫在原地。
让武魂殿赠送长老令!?
还能仅凭气息就震慑六万年魂兽!?
这是何等夸张的言辞!?
宁致远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错得离谱。
他以为那维莱特是没背景的“闲游者”,充其量不过是魂王,以为自己能靠着几个魂王就能拿捏对方,以为宁家能赌一把翻身……
可实际上,对方的靠山竞然是天斗太子!
或者说,是整个天斗帝国!
更是武魂殿!
毕竟,七宗两国一殿向来同气连枝。
就算不是,也不可能有人会为了他们宁伯爵府,得罪对方!
宁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维莱特面对她的试探、面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