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什么事儿?”
小婉回忆了下,一脸天真地道:“我看阿庆哥哥边擦汗边在树上绑绳子,应该是想荡秋千。”
采芝沉默了会儿,说:“你确定他是擦汗,不是擦眼泪?还有那个秋千,是不是只有绳子?”
小婉睁大眼睛,由衷地赞叹道:“哇,采芝姐姐好厉害,居然连阿庆哥哥绑秋千的样子都知道!”
采芝:“......”
采芝:“他是在上吊。”
“啊?”小婉有些紧张,“那咱们要不要去救他?”
“不用救。”采芝无情地说:“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就爱整这些。”
祝成薇有些不解:“好端端的,阿庆怎么又开始上吊了?”
小婉说:“好像是因为这段时间,阿庆哥哥天天去花街,府里的人传他在那儿有了相好,然后他就念着什么‘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二话不说开始往树上绑绳子了。”
祝成薇有些惭愧,阿庆被误会这件事,真要算起来,其实是她的错,就朝小婉道:“你去劝劝阿庆。”
说完,她又朝采芝道:“采芝,你去小厨房帮我做些糕点。”
采芝兴高采烈道:“是送给少爷吃的吧!奴婢这就去做!”
只是等采芝做完糕点,拎着食盒跟小姐出门后,却发现她们去的根本不是北镇抚司,直到走上重华街,她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小姐,您该不会是想送糕点给相佥事吧?”
祝成薇点头承认。
相风朝已经帮了她两次了,于情于理,她都该登门道谢才是,但她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所以才想在不打扰哥哥的情况下,问哥哥身边的阿庆,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只是阿庆正为着名声伤心,她去了,他看见她,估计会更难过,所以,她只能自己琢磨送的东西。
于是,她就想到了采芝做的,堪称天下无敌的点心,再不爱吃甜食的人,吃到它,都会由衷地称赞。
祝成薇看着宅邸的大门,想得正出神,突然有几个小孩儿吵吵闹闹地从她身边经过,要不是采芝拉着,她就要被撞到了。
祝成薇刚站稳,就见采芝扯着嗓子朝那几个小孩儿喊道:“怎么又是你们几个臭小子!”
“你见过他们?”祝成薇问道。
采芝气呼呼地说:“昨天奴婢不是去问话吗,他们几个臭小子差点把球踢到奴婢脸上!”
祝成薇说:“在大街上踢球确实不应该,要是家中大人管管就好了。”
宅邸的大门依旧没有上锁,宅邸内部也仍然空寂,微风吹得院内树叶簌簌作响,听来苍凉。
祝成薇再次来到正堂时,桌面上曾堆满的方胜结,已然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
她早就料到了相风朝会不在,所以提前在食盒内放了字条。
放下食盒后,祝成薇跟采芝往回走,只是刚出门,她就碰上了归家的主人。
相风朝脸上没有往日常挂着的笑容,神色冷淡,些微的日光透过浅薄的流云,倾洒在他如画眉目,衬得他整个人若美玉般生辉。
美人就是美人,纵然态度疏离,也让人生不出反感之意,只能想起天边悬着的清冷明月。
祝成薇以为是她贸然到访,惹了他不快,刚准备解释。
但方才还面若冰霜的人,看见她,就露出浅淡的笑来。
冰雪霎时消解,只余和暖春风。
祝成薇垂下眼,不敢再看他,将自己来的目的说清楚,然后语气诚挚地道:“谢谢你,相佥事,你真的帮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察觉到手臂突然被谁用力地抓住,在祝成薇做出反应前,她已经被相风朝强硬地拉到了他身边。
“你们这群臭小子,别玩儿竹编球了,给我赶紧回家去!”采芝将他们的球没收后,赶紧关心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我......我没事。”
祝成薇回过神时,相风朝已经松开了抓她的手,她抬头刚要道谢,见他的黑眸一直紧盯着某个方向,眼神平静到令人心惊。
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了几个小孩儿手拉手跑开的背影,无奈地笑笑,说了句:“挺好的。”
采芝瞪大眼,不解道:“到底哪里好了?!他们可是差点伤到小姐您啊!”
“热热闹闹的,总比冷清好,”祝成薇说:“我不喜欢冷清。”
采芝的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把没说的话咽下去了。
“你又帮了我一次,”祝成薇对相风朝弯着唇角,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多谢。”
相风朝从那些孩童身上收回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祝成薇朝他点点头,“我走了。”
她带着采芝,沿着来时的路,不紧不慢地迈步,在快要走出重华街时,祝成薇却停下。
采芝问道:“怎么了小姐?”
祝成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回头,想要再看看那没有牌匾的宅邸。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
宅邸的主人,为什么还留在原地呢?
他看着她。
好像看了短短一会儿,又好像看了很久。
二人的视线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无声地交汇。
与相风朝对上视线的一瞬,祝成薇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好像她才是那个犯错被抓包的孩子。
她匆忙地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