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咱、咱是否......”待老翁背影消失在门口,梁姓伙计有些欲言又止。
白渠重新躺回藤椅,摇着扇闭目养神。
“有屁就放!”
梁姓伙计讪讪一笑,抹了把额头虚汗。
“白、白爷,小人就是觉着,那李老头儿瞧着跟以前也没啥两样,真有那般玄乎?”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看他,就是个快入土的老渔夫,真值得咱们如此客气?”
“是不是有些过了?”
尤其是先前白渠把他撵开,亲自给那李老头儿上称的一幕,简直颠覆三观。
要知道,自打他来了这渔栏,就没见白爷摸过称!
“蠢货!”白渠眼皮都没抬。
“这才两日没见,那老头子便走路带风!那股子精神气,藏都藏不住!这能是寻常人?”
他冷哼一声,蒲扇“啪”地拍在扶手上。
“就你这样的,眼高于顶、鼻孔朝天,哪天踢到铁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不得,就是下一个李家父子,连骨头渣子都给你扬海里喂鱼!”
梁姓伙计脸色煞白、背后渗出冷汗。
“是是是、白爷教训的是!”
“......”
“真金不怕火炼!”
白渠眯起眼,语气带上了一丝阴狠:“是人是鬼、是虫是龙,一试便知!”
若非他有个武道入品的大哥耳提面命,眼界远非常人可比,还真被那老东西蒙混过去。
他金鲛帮在这群岛布局多年,
天时、地利、人和,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绝不能在关键时刻,出现任何变数搅局!
“李长生......”
他眼中凶光毕露,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扶手,敲出一阵“笃、笃、笃”的闷响。
是蛟龙,就给他套上辔头,乖乖拉车。
若是野狗,那就趁早打断四肢脊梁,丢进海里喂鳖鱼!
——
李长生不知那渔栏管事的算计,此时早已回到小渔村,正将剩下的小半扇灵鱼下锅。
灵鱼药性是猛,可却不见得管饱。
何况是对他这般打定主意练武之人,更是需要大量肉食精元进补,小鱼小虾不堪大用。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抓鱼滴小行家,嘻嘻李爷爷,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嗓音如清越入耳,由远及近。
陈小鱼嘴巴里哼唱着李长生改编的谣子,拎着一个小竹笼,挽着裤脚,像一阵海风,兴冲冲卷进了屋。
“今早和小春儿她们去赶潮,比谁捡的蛏子多。我可是练了武的,她们手脚哪里有我快?嘻嘻!我一个人就捡了一大笼蛤蜊蛏子、还有小蟹小虾,娘让我......”
“咦?好香!”
她小鼻子微微耸动,眼神忽被一股难言的异香,一路勾到冒着热气的瓦罐边。
好香、好鲜的鱼儿!
瓦罐咕嘟冒泡,李长生正用石刀片着鱼肉,那鱼肉晶莹剔透,闻着竟没有丝毫腥气!
“这是什么鱼?”
海里的鱼虾蟹贝,她从小摸到大,哪样没沾点海腥气?可眼前这鱼儿不一样!非但不腥、反生异香,好生稀奇!
“爷爷运气好,捞到一尾灵鱼。”
“灵鱼?!”
陈小鱼黑眼珠子瞪得溜圆。
从小在海边长大,她自然听说过灵鱼,还见过几回,可却从来没有机会品尝。
爷爷说那得几两银子一条,她娘亲织上几百张渔网也换不来!有钱都买不到!
李长生温声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最能养人,你不是总念叨你娘身子虚、你爷爷腿脚不灵便么?去,叫他们过来,趁热分着吃点。”
他片完鱼肉,放下石刀。
又将脚店带回的茴香豆、酱烧厚膘、黄鱼干等吃食一并拿出来,摆到桌上。
———
半月光景匆匆而过,除了海风捎来的寒意更浓些,小渔村依旧是风平浪静、海天辽阔。
这日,晨曦微露,陈小鱼趁着赶潮前的空当,立于院中,一丝不苟地练着五禽戏。
“虎举之时,要气贯指尖,劲透指梢!想象擎山撼岳,脊柱如龙节节贯穿,不可塌腰!”
李长生坐在院中小木凳上,目光锐利。
陈小鱼小脸绷紧,贝齿轻咬下唇。
她奋力托举双臂,如钩似爪,一股劲力自足底涌起,直冲脊柱大龙,腰背挺得笔直。
半月光景,得益于诸多肉食、甚至是蕴含灵粹的灵植、灵鱼滋养,陈小鱼的身子骨肉眼可见地结实起来。
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圆润,臂膀小腿线条紧实流畅,透着健康的红润。
不再是细瘦芦杆,倒似一株汲取了雨露精华,正在抽枝展叶的海边红柳。
此外容貌也有莫大变化,陈小鱼本就骨相清秀,经由灵粹蕴养,脸蛋变得光滑水嫩,透着一种珍珠般的莹润,较之那些世家贵女,怕也不遑多让。
更为难得的是心性,陈小鱼对武道的专注与勤勉,堪称到了痴迷地步。
清晨赶潮拾海、晌午晒鱼补网,
待琐事稍歇,身影又在小院中辗转腾挪、揣摩招式路数,一刻也闲不下来。
五禽戏一招一式虽远未圆融贯通,却已有了几分筋骨齐鸣、意气相随的雏形。
李长生在一旁指点,嗓音沉稳:“鹿抵之势,在于拧腰要柔,回首要缓,目光要清,如鹿望月,心要静!”
陈小鱼身形由刚转柔,侧身拧腰,动作如海流盘石般流畅自如。
回首之际,眼神清澈、眸光清亮,一手前探如鹿角轻点,姿态轻盈自然。
“天赋卓绝尚且如此勤勉......”
璞玉近在眼前,李长生越看越欣慰,小丫头不仅武道天赋绝佳,这份心性也是难得。
“——喝!”
“鹿奔!足尖点地要轻,起伏如浪涌,呼吸要与步法相融,身随形走,似踏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