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沙镇到山脚小渔村的这段路,王氏从未走得这么急,几次险些脚下打滑摔倒。
小渔村内,晨雾尚未散尽。
陈小鱼早已带着白尾,如往常那般,和同村几个伙伴赶潮去了,而李长生也已经披挂好蓑衣斗笠,正准备出门。
王氏跌跌撞撞跑到村口,一眼便瞧见了那道熟悉身影,连忙跑到李长生跟前,剧烈喘着气,几乎带着哭腔:
“李、李爷。”
李长生本来带着笑意,但见王氏这般慌乱神态,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顿时收敛了笑容,微微皱眉:“王嫂子,何事如此张惶,慢慢说?”
王氏现在哪里还管得着什么仪容神态,就差给隔壁这位神通广大的李爷跪下了。
“李爷,我听坊里的管事们说,黑林岛伐木营地出事了,我、我公公他就在那里啊. ..”“他去了半个多月了,说好月底就回,可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会不会、会不会.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快红了。
陈大志是家里仅存的男人,老陈家唯一的顶梁柱,要是就这么没”了 . . 她不敢继续深想。“伐木营地出事?”
从王氏口中骤然听到这个消息,
李长生心头猛地一沉。
他原本还准备去找徐南天打听打听一二,没想到王氏先把消息带了回来,而且还是他最不愿听到坏消息他神色凝重道:“王嫂子莫着急,先把事情的经过、缘由好好讲一遍. . . ”
一番安慰过后,王氏总算把气喘匀了,也把事儿给讲清楚了,末了哀求道:
“李爷,俺知道您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一般人,求您救救俺公公吧,小鱼儿,小鱼儿她不能没有爷爷啊.”
李长生心中无奈。
要是真按王氏所言,老陈所在的伐木营地被那所谓的海怪给害了,那跛脚的老陈,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他又不是什么陆地神仙,如果人真的没了,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生死人肉白骨、从阎王那里把魂儿叫回来?
不过话虽如此,
只要人还在,那就算看在多年老相识、看在小鱼儿的份上,他也会尽力。
“干着急只会伤了身子,家里还有小鱼儿要你照顾,莫把身子骨急坏了,这事儿,老头子来想办法金沙山庄。
徐南天将登门拜访的李长生迎了进去。
穿过回廊曲折、花木扶疏的庭院,二人来到一处布置雅致、檀香氤氲的静室。
徐南天屏退左右,亲自奉上香茶:“前辈屈尊来此,不知有何吩咐?但凡晚辈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他坐在下首,姿态放得极低。
几日不见,这位前辈身上的气息竟似乎又深厚了几分,且今日忽然主动上门,必有要事。
李长生没有客套,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望向徐南天,开门见山道:
“徐管事,老朽今日前来,是想打听一件事,听闻几日前,黑林岛伐木营地,遭了祸事?”徐南天闻言,心道果然如此。
他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前辈消息灵通,不瞒前辈,确有此事。”
“据岛上的巡林队、以及我徐氏派去善后调查的人回报,现场惨不忍睹,营地伐木工及护卫四十三人,目前确认的遗体,共计二十人,尚有半数失踪。”
“事发后,我徐氏立刻封锁了消息,并派出了精锐护卫队,由经验丰富的执事带队,前往老狼坳调查并收敛尸骨,同时也加强了我们在黑林岛其他几处林场和矿场的戒备。”
徐南天顿了顿,补充道:
“此事太过凶险诡异,黑林岛有毒虫猛瘴不假,偶尔也能见到盘踞的林蟒海兽,但却从未主动袭击伐木营地,更不曾造成如此大伤·亡...…现如今岛上产业人心惶惶,若不给出个交代,恐难以为继。”说到此处,他又想到前几日采水队在鬼牙礁遭遇海兽,险些全军覆没,更是忧心忡忡。
李长生静静听着,忽然问:“不知那些收敛的遗骨中,可有一个叫陈大志的跛脚老汉?”
“陈大志?”
徐南天心头一跳。
他自从上次去金沙村拜访李长生,见到那个喂鹰的少女后,就知二者关系匪浅。
回去后略作调查,也便知晓了陈家三代,王氏、陈小鱼、陈大志三人,和李长生关系确实非同一般。腌坊的事,就是他送出的顺水人情。
但现在听这位前辈所言,陈大志竟也去了伐木营地、还恰好在徐氏林场?
这.
徐南天赶紧回想,回想那份调查名单. ...
可好像并没有陈大志这个人。
他暂时松了口气:“回前辈,目前收敛的二十余尸骨中,并无前辈所言的陈大志此人。”
“嗯。”
李长生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也同样也松了口气,没有确认,那就是还有希望:“徐管事,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前辈但说无妨。”
徐南天立刻正襟危坐。
只听李长生语气平淡道:“老朽想去一趟黑林岛,亲自去徐氏林场下的老狼坳附近看看。”“没问题!”
徐南天想都没想便答道,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迅速铺开一张信纸,提笔蘸墨,飞快地书写起来。写罢,又吹干墨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铜制印章,郑重盖在落款处。
“前辈,此信您收好,到了黑林岛,直接去我徐氏设在青木集的主事处,将此信交给管事赵坤,见此信,您可畅行无碍。”
“岛上地形复杂,瘴气毒虫不少,更有那未知海怪出没,您务必多加小心,若有需要,可随时通过赵坤联系晚辈。”
李长生将信收入怀中,微微颔首。
“有劳徐管事费心。”
黑林岛。
虽然流岩群岛周边的林岛并不止这一座,但这却是其中最大、最奇特的一座。
据村儿里老一辈的讲,这片林木苍莽的老林子,已经存在了几百上千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