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货栈,后院。
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
紧跟着,一行身着海帮劲装、腰挎佩刀的精壮汉子鱼贯涌入,动作整齐划一。
为首者是个中年人,年约四十上下,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院内几个正聚众喝酒赌钱的据点成员,见到为首之人的着装后,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酒碗、骰子“眶当”掉了一地。
“巡、巡察使大人!”
一个机灵点的帮众,认出了来人衣襟上的特殊暗纹标识,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
那是海帮内部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罚堂巡察组的标志,负责纠察帮规、整肃风纪。
院内一片死寂,
堂口帮众大气不敢喘。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些狼藉散落的酒具和赌具,最终定格在闻讯后慌忙赶来的癞痢王身上。
癞痢王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在疤脸刘面前的阴阳怪气?
他脸色煞白,小跑着上前,腰杆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谄媚又惊惧地笑道:
“2冷.. . ..冷大人,您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嘴上这样说,
心里却在疯狂咒骂这帮煞星,一声不响地摸到金沙岛来了,提前连个风声儿都没闻到,这下麻烦大了!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一眼。
旁边一个彪悍的下属喝道:“半刻钟之内,将此堂口所有执事、正式帮众,全部给我喊过来,少一个,唯你是问!”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癞痢王如蒙大赦,抹了把额头汗珠,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不多时,后院不大的空地上,乌泱泱站满数十号人,皆是金沙岛据点的正式成员,几个执事级别的也到了,唯独不见疤脸刘。
众人看着面前这些不苟言笑、煞气腾腾的巡察组,各个噤若寒蝉。
直至此刻,中年男人终于动了。
他负手而立,刀子般的目光刮过这群人,最后落在满头大汗的癞痢王身上。
“王执事,金沙岛堂口,是由你和刘执事共同负责,他人呢?”
闻言,癞痢王心头狂跳,心头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回、回巡察使大人,刘执事他,他外出办事了,具体,具体去了哪里,属下也不太清楚. . .”
“不清楚?”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
“身为堂口执事,连搭子去向都不清楚,还是说,你王执事觉得,我巡察组是来金沙岛游山玩水、听你讲笑话的?”
话音未落,
身后一名凶悍魁梧的下属猛地踏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揪住癞痢王的衣领子,轻而易举将其提了起来。
“啊!”
“大人饶命!饶命啊!”
癞痢王吓得魂飞魄散,双脚乱蹬。
那凶悍的下属可不管这些,手臂猛地发力,将癞痢王狠狠掼在地上。
力道之大,让癞痢王摔得眼冒金星,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还没等他缓过气,一只穿着厚重硬底靴子的大脚,便重重踩在了他的胸口,立时让癞痢王杀猪般惨叫起来。
“说!”
“堂口账目混乱、帮众懈怠、私放印子钱盘剥渔民、暗中掳掠良家、逼良为娼、供尔等淫乐.. ...这些罔顾帮规的勾当,是谁主使?刘疤脸去了何地?又在办什么大事?”
癞痢王痛得涕泗横流。
巡察组既然能说出印子钱、掳掠良家,必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再隐瞒,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我说!是刘疤脸!都是他主使的,他仗着资格老,在堂口一手遮天!属下、属下劝不住啊!”那魁梧汉子的脚又加重了几分。
“他去哪了?”
癞痢王惨叫:“啊!!!他、他去找那个叫李长生的老渔夫麻烦了!”
“老渔夫?”
中年男人眉头微皱。
“是. ...龋是海边一个打渔的老头,前阵子李大彪找到刘疤脸,说那老头身上有宝贝,让刘疤脸帮忙,结果折了两个红花在里面!
“刘疤脸他、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又不敢在岸上和那老鳏夫硬碰 . ..就、就. . .”“就什么?”
魁梧汉子厉声喝问。
癞痢王痛得几乎晕厥,不敢隐瞒,惨叫道:“就. .就让我牵线,找到了清湖城分舵的一位御兽师大人。”
“听说那位大人,养着厉害的海兽,刘疤脸今天,今天就是带着那位大人,还有他养的凶物,去海上找那老鳏夫的晦气了!现在. . ..现在还没回来!”
“清湖城分舵的御兽师?”
听到这番话,院子里所有帮派成员,包括剩下的那几个执事,皆都心头剧震。
中年男人的脸色,更是彻底阴沉下来,黑得好像能滴出水。
海帮作为横跨东海府的大帮派,自然有一套明确完备的帮规底线,如今在流岩群岛的建设尚在初期,立足未稳。
癞痢王和刘疤脸这种败坏帮风、私自调用分舵重要人手,去处理私人恩怨、给分舵无端树敌的行径,已经严重触犯了帮规。
中年男人眼底一寒,猛地一挥手:
“来人!将此獠拿下!”
翌日清晨,天光熹微。
李长生早早来到码头,准备如往常那般驾船出海,给阿福带去一桩关乎血脉的“造化”。
刚准备解开缆绳,走上船头,一道人影忽然挡在了他面前。
来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穿着普通的灰色短褂,面相平凡,眼神却异常锐利、下盘似也极稳,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对着李长生抱拳一礼:“老先生,打扰了,我家大人有请,想邀您移步,到那边的船上小叙片刻。”说着,他侧过身。
指向不远处停泊着的一艘篷船,瞧着比普通渔船更大些,吃水颇深,显然保养地不错。
李长生动作微顿,目光平静地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