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欢盯着林珩的眼神发直,笑得促狭,“你看上他了?”
姒华欢哪有心思理会她的调侃,忙追问:“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他?”
“唔,或许他长得只是一般俊俏,入不了你的眼吧,今儿怎么反倒注意起他来了?”
“你跟我说说他平日里为人如何?”
叶殊宜见她神色认真,不似玩笑,这才收起促狭的笑容,正色道:“林大公子做事勤勉,为人更是出了名的儒雅谦逊,风评极好。嗯……林相似乎对他不怎么看重,都说他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刑部站稳的脚跟。”
一个庶子,能在林相忽视的情况下,凭自身立足,赢得外界赞誉,可见其心性坚韧,能力不俗。
听殊宜的描述,他为人处事也颇为得体。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足以触怒谢昀到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与她有关?
正思考着,视线中林珩的身影骤然消失,被一道更为高大的身影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连片衣角都看不见了。
姒华欢回神,便对上谢昀阴沉的面色。
他眯起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痛快。
怎么是他?
他不是一向懒得参加什么宴会,尤其是这种勋贵世家平日里找由头维系关系的宴会,怎么今儿突然来了?
现在一看见他就想到那晚的梦境,姒华欢只能暂时安慰自己,这一世的谢昀,此时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不必多想。
宴会过半,姒华欢饮酒饮得有些头脑发热,便寻了个空档到外面吹吹风。
沿着抄手游廊没走几步,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芍药花圃,见不远处站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微微仰头望天。
她的脚步很轻,那人还是立刻察觉了,循声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无讶异,拱手对她规规矩矩躬身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他声音不高,清朗温和,犹如一缕春风轻柔拂过。
姒华欢微微颔首:“你认得本公主?”
林珩语气恭敬却不卑微,目光坦诚:“昔年于宫宴上,臣有幸得以见殿下仙姿。”
姒华欢仔细打量着眼前人,长相说不上多俊俏,但算得上清雅,端的是翩翩公子风范,让人无端生出些亲近之意。
待人温和有礼,说话不卑不亢,姒华欢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
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梦到,谢昀是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对林珩表现出几分友善:“林侍郎也是出来醒酒的吗?”
林珩唇角始终噙着一丝极淡又得体的笑意,点了点头。
一阵微风不紧不慢地吹过,裹着浓郁的花香,直直扑在脸上。
姒华欢看向面前的一大片芍药花圃,各色的芍药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堆在一起,挤挤挨挨,几乎看不见底下的绿叶。
她指尖抚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朵,那花瓣繁复得像个球,粉白相间,颤巍巍地在风中抖。
“殿下可是想采一朵?”
姒华欢收回手,“这朵颜色过淡,我不喜欢。”
“群花品种,牡丹第一,芍药第二,故世谓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臣以为,相较于芍药,牡丹更衬殿下国色。”
林珩伸手掐下身前的一朵红艳的芍药,正巧与她今日所着襦裙颜色相仿。侧身转向她,双手奉上:“眼下周边并无牡丹,殿下若不嫌弃,此朵堪堪得配于殿下。”
姒华欢接过花,对林珩又多了几分欣赏。
这般会说话,怪不得他能在短短几年内升至刑部侍郎之位。
林珩的目光在略过她裙摆下方时,微微一顿。
姒华欢顺着他视线看去,不忍皱了皱眉。精致的绣鞋尖上沾染了一小块深色泥痕,不知道是在何处蹭上的。
林珩自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帕子,那帕子叠得方正,边角一丝不苟,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妥帖。
“殿下若不嫌弃,请用此帕略作清理。”
姒华欢看着他手上那方素帕,又抬头看他。他站在那里,姿态从容,眼神澄澈单纯。
此人当真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倒是能与她哥哥有得一比。
“多谢林……”
“殿下好雅兴。”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
姒华欢刚得来的好心情顷刻间烟消云散,懒懒将视线挪向来人。
谢昀不徐不疾迈着稳健的步伐而来,目光不经意地在她手中的芍药上转了一圈,飞快地离开,落到了林珩身上。
似是才发现他一般,惊奇道:“林侍郎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