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坦荡
第二十九章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徐季柏半揽着孟茴,声音沉哑。孟茴想起孟无越和她说得那些没边的话,无端的,她就是知道徐季柏在指这个事。
如果说今天之前,她确信那事是假的,但听了徐闻听的话,她料猜不是空穴来风。
孟茴抿着唇,想了会:“你杀过好人吗?”………没有。”
“那你就是好人。"孟茴说。
毫不迟疑的答案叫徐季柏呼吸一窒。
他踽踽独行二十三年,毫无征兆地中了头奖。他何德何能,叫孟茴这么相信他。
“…我比他们都要更认识你熟悉你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徐闻听说得是真话,前世的徐季柏离开京城之后,国公府得益徐季柏的辉光越发强盛,丝毫没有被报复的意思……徐季柏怎么可能是坏人?没有比他更光风霁月的了。
徐季柏重重闭上眼,遮住他眼里再重不过的浓厚墨渍。“孟茴。”
“嗯?”
“徐闻听怎么叫你的?”
“…大小姐。”
他伸出手,带着手套的掌心一掌罩住她半张脸,指腹在她眼下重重擦过,“嗯,大小姐要我收回手吗?”
孟茴瞳孔微微张大。
徐季柏的声音冷、容貌冷、气质更冷,徐闻听和他一比,不免显得三分油滑。她没想到徐季柏会拿这样的腔调,同徐闻听一样……这么叫她。而且被他拢住的脸,热得发昏。
她像坠入层层厚网的林雀。
这更像某种无声的预告。
“要、要。"孟茴指尖无端发麻。
可她没有等到徐季柏遵守诺言收回手,她看见他黑沉的眼睛露出几分笑意,半响徐季柏喊她:“孟茴。”
………嗯?”
“你身后很空。”
刹那,孟茴陡然退后一大步,从徐季柏毫无力道的禁锢下脱困。她看见徐季柏促狭的笑意。
她被反过来引诱了?
孟茴羞愤生出一点恼怒。
“啊呀啊呀,朕来得不巧。"声音来得突兀,顺眼望去,殿门边崔鹤一环胸地轻笑。
两人中间堪称暖昧的凝滞气氛陡然一松。
孟茴连忙行礼:“见过陛下。”
她终于得此呼吸。
崔鹤一摆摆手:“小事,小事一桩。”
他看了一眼天色,温声笑问:“这时候不是宫宴吗,听说你是来找庄禾的,哦…朕记得你,你是庄禾的那个侄媳吧,找庄禾什么事?”连番发问,把孟茴问得一噎。
她下意识去看徐季柏,却看见徐季柏作壁上观地旁倚。孟茴……”
“嗯,找完了。”
“那就好。"崔鹤一彬彬有礼地问,“庄禾,要朕送你们吗?”“不必。”
徐季柏淡声道,他好似又退回了最初的位置,和孟茴保持了一个极有分寸的距离,他轻轻拍了拍孟茴的肩头,“走了。”孟茴脑袋还烧着,闻言便点头,随徐季柏一并离开。宴厅离宫极殿很近,诚如小五所说,不过五百步。孟茴有些逃避于徐季柏是否会再次……做出某种出挑的举动,一路紧绷,却不想他一句话没说,沉默地把她送到了宴厅门前。宴厅内觥筹交错,连带寂静的院子都多出了三分闹意。“孟茴。"徐季柏忽然开口。
孟茴应声回身。
她朝后望去,徐季柏就站在那,宽大的绯色官袍被风吹鼓出一个弧度,松白的发带混着乌黑的头发一并吹起。
他病容未褪,被这么浓得颜色衬得格外苍白。他轻一颔首,“等会见。”
孟茴反应了一会一一
京中人人都知道她是徐闻听的未婚妻,即便根本没名没分,却完全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若是被人看见,他们谁都不好说。
没人敢指责徐季柏,只会指责她。
孟茴的心口微微一跳,她点头,“叔叔拜拜。"<1她话落,提裙转身走进宴厅。
宴厅高大的门打开又关上,露出半分喧闹,随即消散。徐季柏想,很可惜,谁都没有发现。
他又站了半响,肩膀上忽然落下一个重力打断。“怎么样?"崔鹤一擒笑问。
徐季柏沉默而专注,眼底像沉寂多年,罕见翻跃的水。他想起祈福时那句判词,“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他当时随手折了,自觉卑劣如他,想来也得不到什么眷顾。可如今看,兴许真是他的一线生机。
他哑声道,"嗯,不想忍了。”
“可你不是说她喜欢你侄子吗?"崔鹤一看热闹不嫌事大问,“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她对我看起来也并不全然清白。“徐季柏道,“不是还没成婚?她既然不抗拒我,选择由她,并无不光彩。”
“……那如果呢,如果她真得如你所说不清白呢?”徐季柏沉默半响,瞳色漆黑如墨:“…如果真是这样,她想到哪一步,我就到哪一步。”
√
孟茴缓了一会心态,走进宴厅。
很意外的,国公府的人除了徐闻听都不在。这叫她心里那股没由来的紧张稍稍放松。
徐闻听原本在和李德明几个吃酒,一眼就看见孟茴的身影,酒杯一掷,理也不理后面哀嚎的李德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孟茴面前,“哪去了?婢子都没找到你。”
“找我干嘛?"孟茴反问。
徐闻听一噎,要去掰她,“大小姐,我不找你我找谁?现在谁都知道我光跟在你后面了,你还这么说我,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某个词叫孟茴前进的步子一顿。
她忽的回头:“徐闻听,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特没劲吗?”徐闻听顿住。
其实前世的孟茴,有满心怒火对待徐闻听,但重来一世,她反而看开了很多,怒意上头的发泄不见得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她更想要平和的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她沉默片刻道:“其实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一桩口头不做数的婚姻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