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顾家自乱阵脚。”
她侧头对崔九道:“把她儿子从沈府弄出来,送到城南苏家老宅安置。找人看住了,别让他们母子再落入旁人之手。”
随后,她转向面沉如水的顾昭之,轻声道:“内鬼已经除了。但真正的幕后之人,还在大牢里,等着看我们内斗的好戏。”
顾昭之的手猛地握紧了案角,坚硬的梨花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木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他一字一顿,怒火几乎要从胸膛喷薄而出:“沈!砚!他竟敢把爪子伸到我的身边!”
“他伸进来的,不止一只爪子。”苏晚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了过去,“这是近三个月来,所有经由柳嬷嬷之手“举荐’入府的杂役、仆妇,共计七人。我已经让崔九派人去逐一排查他们的底细了。”顾昭之的目光从名单上移开,锐利如刀,直刺苏晚:“你既已怀疑柳嬷嬷,为何不早说?”苏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她曾救过“我’的命。在原主的记忆里,是她从冰冷的湖水里,将那个绝望的女孩捞了上来。我给过她机会了……自张婆子被荐入府的那天起,我就在等她来向我坦白。她若说了,便是忠仆。她若不说,便是选择背叛。”情分与忠诚,她给了选择。可惜,柳嬷嬷选了最坏的那条路。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扑通”一声重响。
柳嬷嬷跪在门前,苍老的身体伏在地上,额头死死叩着冰冷的青石板,老泪纵横:“夫人……老奴糊涂啊!那张婆子……她是我远房的亲侄女,她抱着我哭诉儿子被沈家扣了,求我救救她……我一时心软,只道她是走投无路,才……老奴罪该万死!”
苏晚走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手背,那皮肤如枯树皮般干裂,却仍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她叹了口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这代价,你我险些都付不起。从今日起,你不用再管别的事了,就帮我……好好看着名单上的这些人吧。”
与其惩罚,不如利用。
用一个知根知底的背叛者,去看管一群潜在的背叛者,这才是最稳妥的枷锁。
而与此同时,京城天牢最深处。
阴风自铁栅缝隙中钻入,裹挟着腐草与铁锈的腥气,扑在脸上,湿冷黏腻。水珠从石壁渗出,一滴一滴砸在积水坑中,发出“嗒、嗒”的回响,像倒数的钟摆。
沈砚披头散发,状若疯虎。他刚刚得到消息,安插在定国公府的棋子,被连根拔起。
他猛地撕碎自己的囚衣下摆,布帛撕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咬破指尖,猩红的血液滴落,在破布上晕开一朵妖异的花,温热的血珠顺着布纹蔓延,像活物般蠕动。
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力透布帛,写下的字迹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苏晚,你清了我的眼线……很好。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这盘棋,是如何翻转的。”
血书写就,沈砚仰天发出一声压抑的狂笑,笑声撞在石壁上,扭曲回荡,如同恶鬼低语。
他知道,苏晚赢了这一局,必然会乘胜追击。
而他,也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一场风暴看似平息,另一场更大的风暴却已在暗中酝酿。
苏晚很清楚,沈砚这头被困住的猛兽,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越是疯狂,行事便越会不择手段。
对付一个疯子,用常理去推断他的下一步是愚蠢的。
必须……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他自己走进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