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京,面了圣,才借她们家那大姑娘的口传出郁筝偷偷离家,郁家已与她断绝关系的消息。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如此顺利入京救人?
那周钰的尸体又如何能被找到?
烁儿又如何会被抓?
她想到自己儿子被带走时的模样,眼泪流得更凶:“你现在骂我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把烁儿弄出来,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又有伤在身,那牢中的环境,他怎么受得了。”
“蠢妇!”
事到如今竟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只要他施压,那孽障就能出来。
郑国公被气得头疼,然而多说无益,他一连写了两封信让人送出去,又招来暗卫:“去一趟玲珑坊,让人盯紧陆珩的一举一动,若有人杀他,便暗中协助。”
郑夫人见老爷如此,霎时慌了:“怎地就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在她看来,郑烁最大的错,不过就是在那周家女身上用了销金散。
这事虽然有些棘手,但有女儿和长子在,也要不了郑烁的命。
所以即便郑烁被带走,她担心的也只是他在牢中吃苦,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如何严重到了要冒险杀朝廷命官王侯公卿的地步。
郑国公被这无知妇人气得头疼:“你当周斐和郁家丫头找到尸体后为何不去大理寺,也不去刑部,而是舍近求远跑到宁安府报案?”
王氏脑袋这会倒灵光了:“老爷是担心,那陆珩会借着烁儿,继续查当年销金散的案子?”
她险些忘了,当年周斐在西北处死那六十三名世家子弟后还觉不够,要继续追查销金散的来源,势必要将此事彻底拔除,陛下却想息事宁人不准他再继续查下去,陆珩当年就极力反对陛下放弃追查销金散的来源,是陆老侯爷以死相逼,不准他再管此事,他才作罢。
如今老侯爷已死,威宁侯府全由他做主。
若说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敢光明正大接销金散的案子,也只有他了。
那煞星必是知晓这点,才去的宁安府。
偏生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处理掉周钰的尸体,被他们找到,烁儿曾逼她吃过销金散的事只消仵作一验便知。
若陆珩真如老爷所说,想拿这事作文章,烁儿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通这一层,王氏心头一沉,却还是强作镇定道:“不会的,销金散牵扯到那么多的人和事,真查起来会动国本,陛下不会愿意再继续查下去的,不然当年就不会放弃。“
只要陛下不愿,想他陆珩也不敢在此案上做什么文章的。
郑国公却是冷哼一声:“陛下当初不愿继续查是因为新政推行在紧要关头,不想节外生枝,也想保周斐一命,只有他继续能镇守西北北昭那帮蛮子才不敢再冒进。如今新政已经被迫作废,北昭也已非大患,他怕是早想寻个契机除去一波人。”
若是真让陆珩利用周钰身上的销金散顺藤摸瓜查到这孽障当初做的事,把他变成那个契机,到时只怕没人能保得住他。
******
陆珩送郁筝出来时,那名去提人的推官与差役正带着郑烁回司理院。
郑烁昨晚回家又挨了郑国公一顿好打,浑身是伤,已经走不动路,他们只得把他抬着回来。
回来的路上也没特别关照他的伤势,颠得郑烁是一路骂骂咧咧,骂得累了,又昏睡了过去。
几人见着陆珩和郁筝,停下行礼。
郁筝看了担架上昏睡的郑烁一眼,想起牢中见到周斐时,他那一身的冷水,转头问陆珩:“我想同他说几句话,可否向大人借一盆盐水?”
陆珩点头,很快便有人送来了盐水,差役也识趣地走远了几步。
郁筝谢过他,端起水便往郑烁身上泼过去。
郑烁被泼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如今正是冬日,盐水泼在他昨日新添的伤口上,被寒风一吹,浑身皮肉如被刀子剜过一般,疼得直抽抽。
他艰难抬起脑袋,一女子面色冷淡站在他脚边,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很快,他便认出眼前女子,咬牙切齿道:“是你?”
是昨晚那个和父亲一起去牢中,害他被父亲踹得好惨的贱人。
而让他记忆更深的是,前年秋时他不过在酒肆同朋友吃酒时骂了周斐几句,这个疯女人便当众抽了他好几鞭子。
郑烁突然反应过来郁筝为何会在这儿,又为何要朝他泼盐水,他看向她的眼,忍着身上的疼痛,似笑非笑,声音压得极低:“你想为那两姐弟报仇?真是可惜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们动不了我的。”
郁筝不应他,只缓缓蹲下身。
郑烁见她如此,脸上的笑越发恶劣,有恃无恐:“怎么?想在这里杀了我?你敢吗?”
郁筝嘴角扯出一抹笑,在郑烁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发笑之际,拔下头上玉簪,猛地朝他跨间老二扎过去。
郑烁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那玉簪虽没扎到他的命根,却是实实在在扎进了他的大腿。
没想她真会动手,郑烁又惊又怒:“你这个疯子!”
下意识想抬起另外一只腿踹开郁筝,然而身上的伤口因为他这一动撕裂开来,疼得他撕心裂肺。
他额头青筋暴起,冲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陆珩吼道:“陆珩你瞎了吗?她想杀人你们看不到?”
陆珩抬首望天,充耳不闻。
他身后的差役见状,也垂首看地,沉默不语。
郁筝手心一转,拔出玉簪,温热的血溅到她脸上,她恍若不觉,只举着玉簪看着郑烁泛着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今日是不会杀你,但你记着,终有一日,我会拿着你的人头去祭奠周家的亡魂。”
她声音很轻,脸庞带血,整个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诡异。
一年不见,这女人是越来越疯了。
郑烁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觉得她和陆珩是不是有了什么能置自己于死地的办法,然而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