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姐姐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我能理解旁人不愿沾惹是非危险,选择明哲保身,但大姐姐,我是在周太傅新政的庇佑下才活下来的人,周家大哥更是因凉州一城百姓而死,若让我明知周家姐姐是被虐杀,却选择明哲保身,我余生难安。”
郁梨怔怔看着郁筝。
她这妹妹向来心事多,包袱重,言语也极少。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话,却叫她觉得羞愧又心疼。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那又如何?
受过周家恩惠的又不只你一个,新政的受益者也不止你一个,为什么要你一个小姑娘拼了命去替他们讨公道?
然而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
总觉得若连自己都这样说了,她这妹妹恐怕对这世道又要失望几分。
她不忍。
她又想说,想为周钰讨公道有很多办法,不一定非要去碰销金散的案子。
然而她说不出。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对很多上位者来说,周姑娘就是一个罪犯而已,不值当让身份尊贵的郑家小公子去为她偿命。
若非他犯下的错足以动摇国本,杀人者不会得到任何报应,也不会悔改。
虽不想承认这世道已经不公成这样,但事实确实如此。
最后,她选择什么都不说了。
只起身,走向这个年纪最小的妹妹。
郁筝愣愣看着向她走来的长姐。
对于家人,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她在郁家这些年,祖母与两位叔母,还有三个姐姐对她都是极好的,而她却走得干脆,从未敢去想过她们的心情。
她知自己的执拗与凉薄不讨人喜欢,下意识准备好被骂,却在下一瞬被抱住了。
淡淡的梨花清香萦绕在鼻尖。
她怔在原地,听到大姐姐带着鼻音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你这孩子……”
郁梨抱着郁筝哭了许久,才松开她。
知自己约莫是劝不动她了,她也不再劝,朝身后的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奉上一檀木匣子,她将檀木匣子递给郁筝,道:“两个月前祖母便开始让我帮忙陆陆续续变卖二叔的产业和二婶婶的嫁妆,这里头是二叔二婶的庄子这些年的盈利和变卖来的钱,还有二婶婶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祖母让我若得到你入京的消息,便把这些交给你,自此以后,郁家与你……才算再无瓜葛。”
郁筝接过匣子打开,里头银票装得满满当当,上头还有母亲的一些遗物。
郁梨思及祖母说这话时的冷漠,叹道:“你也别怨祖母狠心,郁家如今全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浪。”
郁筝又何尝不知晓祖母的用心良苦。
祖母虽在她出发前便放下狠话说若她执意要救周斐,那郁家便再护不住她,也再留不得她,可凉州到盛京的路途何其遥远,想让周斐就此死在牢中的人何其多?
她比谁都清楚,她能平安抵京,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带着当年陛下赐的空白圣旨来京的消息被祖母让人压住了,直到她救出周斐,大姐姐才将把她逐出郁家的消息放出来。
在两个月前便开始让大姐姐帮忙变卖父母的产业,示意着祖母早知道若周家真出事,她多半过不去四年前那个坎,会来救周斐。瞒住她带着圣旨来京的消息,除却是护她平安抵京,大抵也想着在郁家能承受的最大风险内给她后悔的余地,让她随时能回头。
郁筝眼前再度模糊,心中愧疚更深,她不敢抬头,只垂首眨了眨眼,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