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因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寻她,任由这个在兄长信件中勇敢善良的姑娘在日复一日的愧疚与折磨中变得消极厌世。
若她真能变得彻底偏执便也罢了,偏因为她的纯良,以至于对她来说,连厌世似乎都是错的。
周斐手指动了动,忍住想要拥抱这个姑娘的冲动,郑而重之地回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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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做好了决定,郁筝心情终于再没那么压抑,一路上连话都多了些。
她同周斐说起许多幼时的事,说她在医馆时的见闻,说她的师父,说她曾经的理想。
郁筝其实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她的故事里,没有妙趣横生的情节,也没有刻意煽情的话语,只有平铺直述的事件,然周斐却听得认真。
她肯同他说起这些,他很开心。
他也想从她这些只言片语中,多了解她一些。
郁筝却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路上尽是她在说,他在听,于是便问道:“对了,你幼时可有过什么理想?”
周斐闻言,愣了愣,他本不欲多说自己那些年少时的混账事,然看着郁筝期待的神情,到底还是不忍拒绝,道:“我年少时不太坐得住,喜欢的东西很多,理想每月都不一样。”
似是想起什么趣事,他眼底也染上几分笑意:“若真要说一个理想,大概是做个游侠,行走江湖。”
这倒是同秦晚口中的少年有些像了。
郁筝回头看着周斐,问他:“那请问周大侠,现在还想当游侠吗?”
周斐想了想,摇了摇头:“游侠虽洒脱自由,能做的事却有限。”
郁筝又问起周斐幼时趣事。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周斐同郁筝说着他鸡飞狗跳的少年时光,惹得郁筝惊叹连连,周斐见她如此,亦是满眼笑意。
到达渡口时,第一趟船刚刚靠岸,船上的人正陆陆续续下来,已有不少车马等在渡口接人。
不远处的茶铺里有说书先生刚将桌子摆好,下船的人三三两两聚集过去,点了果子和茶。
渡口边上有卖菜的,有卖成衣和一些玩具饰品的,还有落魄书生在此处卖些字画与文房四宝,甚至有人在卖外邦调料与药材。
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像一座小型集市。
乘船渡江,马车需单独运送。
离开船还有些时候,周斐同郁筝招呼了声,去托运马车。
回来时,便见郁筝指尖小心翼翼托举着一只白色蝴蝶,脸上犹自带着笑意。
周斐没有去打扰她,只环着手臂,闲适地倚在树干上静静看着郁筝。
阳光下,她眉眼柔和,身上似带了层淡淡光晕,叫人看着便觉温暖。
他又想起昨日他们喝酒时,阿秀突然偷偷溜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问他的话:“周二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郁姐姐?”
阿秀问这话时,郁筝正抱着膝盖含笑看着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的江愿,有蝴蝶飞到她的发簪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翩然飞走。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忽而往他这边望过来。
那一刻,周斐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想,他应当是极喜欢她的。
因为喜欢,所以凡有她所在之处,目之所及,皆是她。
因为喜欢,所以只要见到她,便觉心里平静。
也因为喜欢,所以在还没弄清自己心意的情况下,便开始卑劣地在她面前模仿兄长的一举一动,妄想取而代之。
蝴蝶似在她的指尖歇得够了,煽动着翅膀翩然飞走。
恰此时,穿着蓑衣斗笠的老艄公也吆喝着让乘客上船。
周斐收敛起自己的思绪,转眼又是一幅温润端方的模样,朝她走去,二人一起登了船。
岸边乘客亦陆陆续续上了船,眼见着岸边人已上完,老艄公正欲解开缆绳扬帆起航,忽听岸边阵阵马蹄声响起。
他举目望去,只见滚滚烟尘中,一队身着铁甲的官兵正策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