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书白僵在原地。
泛着寒光的龙爪无意识拖在金属地面上，血流不止。
“你是谁？”
光的边缘微微晃动。
翠色的虚影终于有了动作。
苏苏抬起手，指尖的光温柔包裹住隔离舱的玻璃。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少女清软的声音响起，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我叫苏苏。”
苏苏……
游书白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没有作答。
他的光，有名字。
少年偏执地将虚影划进自己的范围。
“游书白，你想出去吗？”莉苏问。
这是他的过去。
苏苏没法用妖力改变他的曾经，但可以赋予小龙兽一场梦。
“谁是……游书白？”
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冷。
“你找错了。”
游书白的心突然很痛。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名字称呼他，而非冰冷的037。
实验员们只会叫编号。
心情好时会戏谑地称他“小怪物”、“幻龙容器”。
从没有人想过给他一个真正的名字。
他寂寥失落地盯着那团绿光。
忽然想起025还在的时候。
那只小龙曾偷偷跟他说过：森林里的每朵花、每片云，甚至吹过的风，都有自己的名字。
他不想做025。
也不想037只能做037。
可那时游书白不懂名字的意义。
直到此刻听见少女亲昵唤他。
才忽然明白，原来被人用名字称呼，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
他展开龙翼，血腥味在舌尖散开。
疼痛能促使兽人们保持清醒。
游书白怕自己会像上次一样，因实验员递来的半块面包放松警惕，最终换来更剧烈的药剂注射。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尤其是面对这样一团让他莫名安心的光。
“我没有找错。”少女似乎有点生气了，语调比之前更高，“我要找的，就是你，只有你！”苏苏让妖力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
温暖的触感顺着手腕蔓延开来。
方才抠破掌心的刺痛竞慢慢减轻，连鳞片摩擦的刺痒都淡了不少。
游书白愣住了，下意识想缩回手，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动作，任由那缕光在手腕上温柔晃动。“我想帮你。”苏苏很认真地说，“帮你离开这里。”
离开？
游书白几乎要扯出一抹冷笑，可嘴角刚扬起弧度，就被喉咙里的苦涩堵了回去。
自六岁被抓进这座实验室，他听过无数次离开的承诺。
实验员说，只要乖乖配合，就能去更舒适的地方。
025说，等他们能控制住力量，就一起逃出去看真正的太阳。
可最后，025变成了移植到他身上的龙角，而他依旧被困在这座牢笼里，等着下一次改造。“别骗我了。”少年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覆盖着鳞片的小腿上。
“你们都只是想让我变得更强，变成你们想要的兵器。”
他不傻。
可麻木，才能让他活下去。
话音落下，那缕绿光顿了一下，随即慢慢收了回去。
隔离舱内再次陷入寂静。
游书白以为苏苏会像其他人一样，见他不配合便转身离开，或是召唤实验员来教训他
以往只要表现出抗拒，等待自己的便是加倍的疼痛。
可过了片刻，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带着几分委屈，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我知道你不信。”苏苏的声音软了下来，“但我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游书白抬起头，看见那团绿光如水般进入里面。
苏苏的轮廓更清晰了些，他能隐约看见她垂着的肩膀，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头。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她来得太晚了。
游书白不是等待救赎的小狗。
而是传说中被封在瓶子里的魔鬼。
在窒息的寂静里发酵尖酸、暴躁与愤怒，在狭隘的至暗里许下万万个歹毒的誓言。
现在谁说爱他，他就杀了谁。
“025不会白死的。”苏苏环抱住他，“我会帮你，也会帮所有像你们一样被当作实验品的兽人。”游书白半掩住杀意，看向那团绿光。
指尖触及瞬间，温暖的感觉包裹了他。
“你看。”苏苏很高兴，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形又显露出一些，“我没有骗你。”
随着她情绪的波动，那笼罩着她的翠色光芒变得通透，如同初春冰雪消融，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她的身形彻底凝实，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泛着柔和温润的珠光。
盈盈秋瞳将万千星辰揉碎了，落入一池春水中。
纯净、慈悲，又无尽温柔。
青丝飞舞，纯白发带扬起。
在这冰冷绝望、满是血腥味的隔离舱内，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如此圣洁，如此温暖。
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强烈地冲击着游书白早已麻木的感官。
少年怔怔地望着她，杀戮的念头在那双纯净眼眸的注视下悄然冰消瓦解，只剩下巨大的、近乎惶恐的茫然
长期蛰伏于黑暗中的困兽，第一次真正仰望太阳。
“游书白。”
苏苏亲在他的额头上。
“让我带你回家吧。”
“家……是什么？”
少年下意识地问出口，话音刚落便后悔了。
实验员们最讨厌他问这种没用的问题。
若是被听见，又会被判定为精神不稳定，注射镇定药。
可少女扑进他怀中，笑眼弯弯：“家啊……家，就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地方哦。”
游书白愣了一秒。
下一刻，他死死抱住怀中的苏苏，龙翼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