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空笔筒,难得没有应话。
丫鬟青桃并不知有此插曲,她一等到下学就守在意珠身边,想劝意珠快点走,免得杜小姐又同昨日那般过来堵人。
意珠没什么精神,想去外面转转。
转转是好事,可她方才见杜小姐也往那边走了,万一撞上……
“我只转一圈就回去。”
意珠吸吸鼻子,恹恹脸色看着更可怜:“遇见杜小姐也没什么,昨日姨娘说了我们要好生亲近,有事你以她为先就好。”
“实在不可以的话就算了,是我太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上,青桃动摇,转头看谢青希望他左右决定。
他从没说过要跟谢意珠同进同出,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谢青冷淡收回视线,率先走了。
长廊沿池水修得弯绕雅致,里头养了一池锦鲤。
有些课业没做完偷偷来抄、或是溜出去玩的学子路过时会撒把鱼食,养得里头的锦鲤胖头胖脑。
意珠很安静坐在池边,脚悬空随时会坠下去似的,不知在想什么。
青桃则颇为警惕看向过路人,走这条路的大多是私塾学子,若是碰上杜小姐就不妙了。
不曾想怕什么来什么,那位杜小姐原本风风火火往外走,余光扫到这里,迟疑了下就真走过来了。
青桃暗道不妙也晚了,杜倩挥手将她们这些丫头都支远点。
谢意珠是个软柿子,身边又都是杜氏的人,杜倩没跟她客气,双手抱胸那么一站,直接问:
“先前卫玠找你做什么。”
意珠慢吞吞的配合:“找我同去猎场。”
猎场?卫玠钟爱骑射,一贯只同那几个世家交好作乐,怎么会主动邀请谢意珠?
不是前一天还凶了她吗,姓卫的发什么疯。
意珠对外出现的越多,于她而言越不是件好事,杜倩瞥她眼:“我已经提醒让你安分点了,你学不会?”
“别去卫玠那,衣服也赶紧换了。”
意珠回:“昨日姨娘寻我,要你我玩到一块去。”
杜倩冷笑:“谁要跟你一块?”
她可不要意珠居高临下示好,大家都半路来蹭谢家好处的,各凭本事。
“还以为自己有靠山呢,是,我原先以为你由谢缙之带回来,应当很受器重,可昨日你连他面都没见到吧?”
“他将你带回后就抽身,可见所作所为都只是出于责任而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一般。”
似乎是长篇大论中她终于说了点意珠感兴趣的,她眼睫掠起:“都看得出来吗?”
分明是被嘲笑,眼瞳却黑如块光滑精致,盯得杜倩莫名:
“当、当然。没有人站在你这边。”
意珠终于放心般,微微笑起来。黑发自脸侧绕过,有种攥人心神的艳丽。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那才太好了。
眼看她站起来,杜倩有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
她没打算动手的,但此刻忍不住抓住她衣领:“走什么,外袍脱了就让你走。”
意珠顺从仰头:“若是很介意衣服撞色,我有个更快的办法。”
“什么?”
池水在背后粼粼,杜倩看见意珠轻搭上她的肩。
这算什么办法,杜倩不耐甩开,却发现意珠的手稳稳压着她,她竟挣不开。
“你做什么?”
杜倩睁大眼,抬高声音:“谢意珠你敢!”
再要慌张挣扎已经晚了,眼前一切都随意珠靠近而暂停,最后只剩失重时,她俯身望来的那张脸。
苍白又寡淡,柔和得像白玉花瓣的尖尖。
连把人往水池推都和被堵到角落时的神色一样,唇瓣一张一合:“敢的。”
她竟要推自己下水?就不怕她去告诉杜氏吗?这个疯子!
坠水的那刻视线模糊,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好像是意珠也掉下来了。
杜倩完全无暇顾及,她不会游泳,呛水呛得厉害,尖叫两声丫鬟们才听到动静朝这边赶来。
谢青是在青桃惊呼的一瞬间就赶到的。
水面只见杜倩激烈挣扎扑开的水花,她鬓发散乱尖叫着,谢青回避视线,速呵识水性的丫鬟下去救她。
周遭丫鬟惊惶不已,青桃来不及问小公子怎么会在这附近,想起意珠先前叮嘱的话,咬咬牙,跳下去了。
杜倩被推上来时还在大骂谢意珠,那边热闹一片,池里的另个人像被人遗忘。
诺大水面,半分人影都没有。
她竟一丝也不挣扎?
心渐渐沉下去,谢青俯视池面,没有表情。
杜倩落水他理应回避不插手,谢意珠……她是谢家人,他此刻跳下去寻,也不算不合礼节。
就在他撑地蹲下的那刻,有双手冷不丁缠上他的脚踝。
下秒,对方如藻草如水鬼,缠劲中多了丝沉默的恶意,将他猛地拉下水。
青绿,大片青绿随呛感扑面。
始作俑者似乎就为出口恶气,抓着他的力道丝毫不减,水迅速蒙住谢青口鼻,毫不留情的灌进来。
谢青很少下水。
刚进私塾时,有人有人为交向谢缙之示好的投名状,主动将谢青推下池子。
那时谢青还不识水性,费了很大功夫才爬上岸。后来是谢缙之听闻此事厉斥下人看管无力,上报夫子罚了那几个人。
谢青因此事离水源更远,推他的人数月后走路不查摔伤腿、翻进池子,就都是后话了。
此刻再被拽进来,久违的失控感同从前那般沉默屈辱重叠,令他呼吸急促起来。
池里养了半边莲花,根茎与荷叶交错,混乱无序间那人暗中偷踹他好几脚。
可惜人轻,踹也不疼。
谢青闷声受着,利落高束的马尾散开,往她手上缠。
肺部存储的氧气有限,很快到了喘不过气,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的时候。
对方不留恋的离开,下秒,谢青反手扣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