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章
秦鹤川每一步都走的极稳,明明是上山的路,身上穿的又是并不方便的西装革履,但他的呼吸却很轻。
伴随着一阵风,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雪松香也被带到谢香跟前,让她忽然生起一股说不明的情愫。
趴在他背上,谢查眼眸平静看着路上的菩提树和红条,眼前忽然浮现出当年得知父亲突发病身亡的场景。
这些年来,她时常琢磨背后的事还有那些繁杂的关系,但彼时谢家的动荡,名单上算来算去,获得最大利益的却只有……秦家,秦岳。
谢香眼睫微垂,遮住了眸底的晦暗。
彼时靠着地产起家的秦家,虽也在京南圈内立足,但在父亲和她无奈将秦鹤川送回之前,却远远没有如今的发展和地位。等秦鹤川回去后,倒是起了些变化,接下了不少价值过百亿的合作项目。但真正让秦家迈入京南核心圈的,却是在父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在不少人都观望的时候,他们最先吃下了从谢家这出去的项目。还有秦鹤……
太过巧妙,让她很难不怀疑。
正出神的想着,耳旁忽然响起寺里报时的钟响。谢杳将这些异样心绪压下,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山顶的庙前。被动作轻柔地放下,她抿了抿唇,很轻的说了句:“谢谢。”回她的是秦鹤川面上浮起的温和之色,还有一句:“阿香怎么如此客气?“看出他是在装乖,眸子里的期待神色若隐若现,谢查敛了敛眸,神色淡到仿佛没感情起伏般。
自从口头上应下了入赘这件事,这人就像是忽然收起了所有的刺,在她面前扮乖的时候多,连着她故意拿温长龄让他难受也没见他闹半分。半个月来,也不过是让下属折腾下人,和之前比根本算不得过分。不过,想到他等下会如何反应,谢杳心底起了丝兴趣。安静半响,两人到的消息被早就候着的谢家族人得知。很快,就有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从寺里出来,他目光平静扫过两人,在秦鹤川身上时顿了顿。只不过秦鹤川的目光一直在谢杳身上,并未注意到。庙里今日安静的非常,等到停在拜亭时,秦鹤川正准备跟着谢查一起进殿里,中年男人却突然伸出手臂将他拦在了原地。他的语气内敛寡淡:“您还未与家主过明面上的关系,不能进。”秦鹤川眼底的情绪是蓦地淡了下去,前后不过数秒,周身清冷温和的气质瞬间变得阴冷:“什么意思?”
“抱歉,这是规矩。"眼前的中年男人神色不变。秦鹤川幽深阴暗的眸子定定落在他身上,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住。片刻后,他将视线移到了这几分钟内,从未回过头,只淡然跟在广济寺小师傅身后的纤细身影上。
他向来心思深沉。
所以在这回答落下的一瞬,就明白了今日这一切,不过是谢杳有心叫他难堪。
她在通过这位族人的口,告诉他,他们这未过明面的关系是谢家族人都知道的,亦是在这菩萨神仙面前都要再说一次,就为了让他假高兴一次。是为了什么?为了给那小秘书出口气?
察觉到身后浓烈的目光,谢杳卷翘的眼睫微微垂落,遮住了眼底满足的笑意,随即跟着师傅,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因着今日的阴云天气,殿内的光线昏暗许多。透过古旧的红色窗棂看到外头还在下的雪丝,谢杳神色重新恢复沉静,见到那位善济大师时,才弯眉尊敬的道了声好。
她对这位善济大师印象其实不多,除了从家人口中听闻过他曾经给自己算过一言,又让父亲让她多以经书静心。其他时候是并未见过的,寺里的人只说这位善济大师多数时候不在,而是在外研学讲座,回来的日子不定。今年是特殊的一年。
纤细冷白的指节缓慢的点燃了三柱香,香雾缭绕,谢杳眼眸微垂,神色是端方虔诚的,带着由心而生的敬意。
片刻后,她坐在了善济大师的对面,面上并无腿上伤口的不适。而自她进来后,善济大师的视线就一直平静和睦的扫在她身上,等她坐下,才终于道念了声佛号,开口道:“几十年前贫僧就曾与施主您的父亲说过,您身上有佛缘,一别经年,这番话是从未变过。”这是第三次了,善济大师提起这段话。
谢查神色清和平静,声音也是:“听说您与父亲曾经是至交好友。”她这话是挑明了意思,这里并无外人,善济大师照着寻常与小辈时说话的方式即可。
善济大师眼底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倒是没说什么。他其实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真要算算,是和谢父差不太多的年纪,只是听闻早些年身世波折,后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机缘,才入了佛门。谢查垂眸,开始听起对方循着往日的规矩诵念起祈福的经文。不知过去多久,直至屋外的清脆的雨声都停了下来,只剩下时有时无的风声,经文诵念的声音也逐渐消散。
以为这是要结束了,谢查正欲开口道谢,却忽然见善济大师递了个红布条过来,她愣了瞬,还以为是自己幼时留下的那个。“这是?”
“施主的父亲离世前两个月,日日都来寺里祈福,听说写下了这条红布,只是还未来得及挂上,就因着什么紧急事匆匆离开,寺里就一直存着。眼下,也是归还原主了。”
善济大师双手合十,转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大抵未想过父亲还会有遗留在外的东西,谢香怔了许久,垂下的卷翘眼睫微微颤动着,一时间,整个人都定定看着这条红布。被折起的红布是看着久保存的很好,她伸手捋顺了下来,只见上面写着:殿角风铃诵妙音,檀烟袅袅绕金身。
稽首愿分无量福,高堂稚子俱欢欣。
“高堂稚子俱欢欣…高堂稚子……“谢查喃喃念着最后这句,不知不觉间,没有察觉到泪水已经沾湿了面庞和旗袍领口,连着嗓音都带上了哽咽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段忽然得知的事。这是她被人绑去三木山的那两个月,父亲中途察觉到了她这一趟或许会有波折,故而一直来祈福,直至传来了她失踪的消息。指尖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