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屈服
行辕审讯室,烛火摇曳。
周凌端坐主位,指尖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正是之前他强塞给芳如,又被她决绝丢弃的那一枚。
玉佩触手生温,却暖不了他眼底的沉沉暮色。堂下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马宪被两名侍卫押着跪在青石砖上。他试图挺直脊背,但锁住手腕的铁铐太过沉重,迫使他不得不微微前倾。“马先生的公子,今年该有三岁了吧?”
周凌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得像在闲话家常。他执起案上一封密报,却不急着展开,反而用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紫檀木案面。
“早前听说,小公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周凌终于展开密报,目光淡淡扫过纸面,“朕特意让人将令郎接到行辕医治,毕竞……太医院的药材总归齐全些。他话音方落,偏殿的门帘被轻轻掀起。
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抱着孩童缓步走出,那孩子小脸通红地昏睡着,偶尔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娘…孩童无意识的呼唤让马宪浑身剧震。周凌起身,在妇人面前驻足,伸手轻触孩童滚烫的额头。“这孩子烧得厉害。"他的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若不用太医院特制的冰蟾散,怕是……
周凌的指尖仍停留在孩童滚烫的额间,语气温和得如同春水:“太医院的冰蟾散,需取雪山蟾蜍舌下腺液,佐以陈年雪水调制。如今库中仅存三剂……他缓缓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瓶身在烛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这一剂,"他将玉瓶轻轻放在案上,“本该用于太后头风发作时。”马宪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只救命的玉瓶。他当然明白,这孩子的急病来得蹊跷,除了眼前这位翻手为云的天子,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藏得最深的软肋?他记得为了将妻儿藏匿妥当,曾辗转多处暗桩,最后托付给远在江南的分舵主。却不想……
“朕派人找了很久。"周凌的声音依然平静,“江南的梅雨到底伤身,不如京城适宜将养。”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马宪遍体生寒,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帝王掌控之中。
周凌执起玉瓶,对着烛光轻轻摇晃,瓶中药液发出细微的声响。“现在,"他垂眸看着瓶中晃动的液体,“告诉朕,白阳会的计划。”堂内陷入死寂,只能听见烛火噼啪作响。
马宪的视线在妻儿与帝王之间来回游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子时……“他终于嘶哑地开口,“等漕运粮船经过水门”周凌耐心听着,那孩子突然哭醒,小声唤着"爹爹”。“很好,不过令郎的性命,"周凌执起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还需要看马先生接下来的诚意。”
他凝视着马宪眼中未加掩饰的焦灼,那是一个父亲最本能的反应,做不得假。
“现在,"他抬眸,目光如淬毒的利箭直刺马宪心底,“说说你与朕的爱妃,在地窖里都做了些什么。”
马宪喉结剧烈滚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只是……商议如何助她离开。天地可鉴,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释然猛地冲上心头,激得周凌几乎战栗。他信了。
不是信马宪的品行,而是信一个将软肋彻底暴露于人前的父亲,不敢、也无需在此事上撒谎。
那么,那个女人……那些冷言冷语,那些刻意的疏远,果然都只是为了气他。
这个认知竞让他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随即涌上的是更深的恼怒与一种隐秘的、不容承认的窃喜。
“她是不是还许了你别的?比如…取朕性命?”马宪呼吸一滞,这个细微的停顿没能逃过天子的眼睛。周凌抬手示意,侍卫立即将马宪的妻儿往前推了一步。孩童受惊的哭声在堂内格外刺耳。
“冲着我来!"马宪嘶声喊道。
周凌不为所动,目光仍锁在马宪脸上:“佛堂地窖里,她还说了什么?”“她……“马宪看着瑟瑟发抖的妻儿,终是哑声道,“要我带她逃出去后……倾尽全力助白阳会取陛下的性命。”
空气仿佛凝滞,烛火不安地跃动。
周凌缓缓起身,踱步至马宪面前,目光却越过他,落在角落里相拥的母子身上。
“现在告诉朕,李晖的下落。”
马宪闭上眼,依然能听见儿子压抑的抽泣,能感受到妻子绝望的注视。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静。“教主行事谨慎……“他声音沙哑,“从不会将行踪告知旁人。”周凌的指尖在玉佩上轻轻摩挲,玉质的温润触感与他此刻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他沉默良久,久到堂内只能听见烛芯爆开的细微声响。“可惜了。“他轻声道。
话音未落,李佐的刀已出鞘。
寒光闪过,马宪的身子晃了晃,鲜血自唇角蜿蜒而下。他最后望向妻儿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终是缓缓倒地。周凌行至门口时,脚步微顿,侧首对李佐吩咐:“传令下去,马宪临死前供出了李晖的藏身处。”
行辕寝殿。
烛火微微摇曳,将周凌的影子在青石地板上拉得颀长而扭曲。空气中情欲的暖昧尚未散尽,与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交织,营造出一种旖旎又压抑的氛围。
芳如躺在锦褥间,闭着眼,呼吸刻意放得绵长,可那过于紧绷的眼睫,微微颤动的指尖,泄露了她早已醒来的事实。他挥退了侍立在侧的宫女,殿门合上的轻响时,锦褥上的身影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周凌一步步走近,垂眸凝视着她。
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在佛堂被他反复索求过的身体透着不自然的疲软,衣衫凌乱,沾染着香灰和他的体·液,看上去狼狈又脆弱,却偏偏有种被摧折后的、惊心动魄的美。
他没有说话,俯身,连带着裹在她身上的薄被一起,将人打横抱起。芳如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装睡?"周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脚步沉稳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