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立她为后
这块玉佩怎么会在这里?她上一世临死时,身边绝无此物。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一段冰冷刺骨的记忆,如同潜伏的毒蛇,猛然咬入她的脑海。
那是她死后,发生在周凌寝殿的画面。
她看见“自己"那具从悬崖下寻回的、几乎支离破碎的尸体,被能工巧匠以秘法勉强缝合,安置在一具晶莹剔透的玄冰棺内。周凌,身着大婚礼服,正屏退左右,独自走向冰棺。他抚上她冰冷青白、布满缝合痕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芳如,"他低语,炽热的呼吸在冰棺上凝成白霜,“你以为死了就能逃离朕吗?朕要立你为后。”
他俯身,隔着冰冷的棺椁,如同情人低语,声音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你听,群臣都在外面跪谏,说朕疯了,说这是有违人伦、天理不容……“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寝殿中回荡,扭曲而快意,“可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天理!”
“你说你宁愿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愿完好无损地属于朕?"他的指尖划过她无法闭合的双眼,“可现在,你还不是在这里?朕不仅要你躺在朕打造的婚床上,还要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生生世世,都属于朕的…”画面陡然一转,是那场震惊朝野的"冥婚"大典。寝殿被布置成诡异的婚堂,红烛与白幡交织。在文武百官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周凌亲手将这枚羊脂玉佩,塞进了她那只勉强连接在腕部、僵硬蜷缩的手中。
“拿着它,芳如。"他的声音响彻死寂的寝殿,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疯狂,“这是朕给你的聘礼。戴着它,无论你轮回到哪里,朕都能找到你……下一次,朕绝不会再让你逃开。下一次,朕会在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牢牢锁住你……”记忆的洪流并未停止,更深的、更令人作呕的黑暗席卷而来。她“看见"了往后的每一个深夜,周凌如何屏退所有人,独自走入寝殿。他不仅对着冰棺中的她倾诉那病态的占有欲,他甚至……他真的实践了他的誓言。
尖诗……
那枚玉佩,在她死后僵冷的手中,见证了所有无法言说的亵渎与疯狂。它浸透了寝殿的阴冷、尸身的死气,以及……周凌那跨越了生与死界限的、令人窒息的执念。
是了,就是这枚承载了他最强妄念的玉佩,夹杂着他对"下一次"的疯狂期许,以及她自身强烈的、不甘被如此掌控的意志,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比佛珠更强大的媒介,将她强行拖回了这一切的起点!那个连死亡都无法让她逃脱,甚至死后仍要遭受其凌辱的帝王,周凌。仅仅是回想起这些强行灌入脑中的画面,芳如便觉一股蚀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恶心心与战栗。这一世,她绝不允许自己再落入那般万劫不复的境地!无论是生是死,她都绝不要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羊脂玉佩。
月光下,它依旧温润生辉,可此刻在芳如眼中,它却散发着来自寝殿的腐臭,缠绕着周凌炽热而扭曲的呼吸,沾满了她上一世死后都不得安宁的耻辱。芳如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毁灭的决绝厉色,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扬手,将那玉佩如同甩脱一条毒蛇般,狠狠掷向道旁繁茂幽深的花圃!白玉划破夜色,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的草丛。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前世的腐朽气息全部排出体外,挺直脊背,宛如一名奔赴战场的战士,昂首走向那片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缭绕的璇玑宴。丝竹管弦之声渐近,与她记忆中分毫不差。宴席上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既定轨迹上。
周凌的目光越过人群锁定她,他端着酒杯走来,言语间是帝王特有的霸道与温柔并存。
芳如垂眸应和,将所有恨意藏在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里。“陛下厚爱,臣女惶恐。不如去醉仙楼小酌?"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周凌低笑:“好。”
芳如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压抑了七世的杀意正在蠢蠢欲动。将周凌安置在醉仙楼二楼雅间后,她以温酒为借口下楼,绕到后巷。黄江果然等在那里,这个白阳会的忠心教徒,永远会在需要时出现。重复了上一世的说辞后,再次取得他的信任。“姑娘有何计划?"黄江压低声音问道。
芳如直视他的眼睛:“教主有□口有变。立即诛杀狗皇帝。”这一世,她不会再与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有任何牵扯,这个所谓的“反朝廷义士”组织,根本就是个草台班子。白阳会所谓的宏图大业,不过是给周凌送人头的把戏罢了,她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黄江一怔:“可教主的吩咐是绑架……”
“情况紧急。“芳如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皇帝已起疑心,我接到密令,就地格杀。把会里最快的毒药给我。”
黄江犹豫着。
巷口传来更夫打梆的声音,一声声敲在人心上。“你怀疑我?"芳如逼问,前几世与白阳会打交道的经验让她知道如何拿捏这些人的心理,“若是误了教主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这句话击中了黄江的软肋。他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沾唇即死。“他低声道,“半个时辰内发作,无药可解。”芳如接过瓷瓶,指尖冰凉。
她绕到酒楼后厨,假意净手,将无色无味的毒液仔细涂抹在其中一个酒杯的边缘。
烛光下,涂毒的杯沿看不出任何异样。
端着酒回到二楼时,周凌正凭窗而立。
夜色中的京城万家灯火在他脚下铺展,而他站在醉仙楼的最高处,宛如掌控这一切的神明。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转身,烛光在他衣袍上跳跃,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芳如垂眸,将托盘轻轻放在紫檀木桌上:“温酒需耐心,雪腴酒最忌急躁。"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
她小心地将涂有毒药的那个杯子放在他惯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