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使唤
胡氏和沈氏真把周索楚当妾室使唤，纵使她是平妻，跟正妻比也差不了什么。同样是明媒正娶，却无人顾及她身子的安危，让她给病了的胡氏侍疾。赵世临对自己新鲜劲儿还没过，却又不落家，说想她又仅待了一.夜，只和她翻云覆雨,次日招呼不打一声便走。
这怎么行？
周索楚想安稳一辈子,就眼下这个状况，实在是难。“胡氏嫁入赵家这一年里，一直缠绵病榻么?”花韵阁有除了周萦楚带来的两个丫头，余下的都是赵府上的老人。翠枝和青芽是周索楚的贴身丫鬟，一同掌管花韵阁大小事务，因贴身服侍周溱楚，赵世临一早便安排了一位自己院中的妈妈到花韵阁打下手。在府上的这几日，两人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卧病休养是常有的事，听冯妈妈说，胡夫人乃早产所生，生下来时又瘦又小难以养活，又一路颠簸到了其叔父家中养着，能活着已是命大。”
“过去十几年一直喝药养着身子，受不得凉也耐不了热，时常生病。”周索楚点点头，打扮素淡，领着翠枝青芽往晚棠院走，“身子竞这般差?”胡氏的身子，比她想的糟糕许多。
四月中旬天气渐暖，一路上花开正好，彩蝶纷飞。此时已经日上中天，暖阳倾洒在人身上，暖呼呼的。
与上回去晚棠院去不同，途中经过的下人不管心中怎样想，面上恭谨不少。周萦楚面色如常，与那日没什么区别，浅笑颔首便款步前行。采椿面色有些不自然，看向她时眼中甚至有细微的幽怨。她站在晚棠院外候着，就像是一早就知道有人来。
“周夫人怎亲自来了?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我家夫人知道您来，可是要恼的。”
周索楚柔声细语宽慰，“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你不必多言，我会亲自向姐姐说清楚。”
采椿似是为难，嘴唇翕动，半晌也说不出什么。周溱楚见状，笑着领人踏入院门。
女子身上独有的香味如一阵柔风拂面，清淡好闻，采椿脸上碎发轻动，回神后追着人进院。
正屋依旧紧闭着，门口守着两个婢女，此时垂着头，脸上有些木然。周萦楚走到屋门前，瞥见那日见过的那位小婢女侧脸上有一淡淡的巴掌印。似有察觉，小婢女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周夫人请。”
周溱楚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孤身一人进入了屋内。依旧是浓浓的药味，甚至比上次更浓，熏香的剂量貌似也加了不少，浓郁得很。胡氏的咳声断断续续从里间传来。
忍住想咳嗽的念头，周溱楚捏着帕子掩住口鼻，临近珠帘放下了手。珠帘响动，胡氏捂着唇看向缓缓走来的女子，眼眸一顿，刚开口准备说话，又倏地咳嗽起来，霎时从脖颈到脸一片绯.红。采椿跟在周索楚身后进来，见胡氏咳嗽得厉害，错身上前扶住胡氏，“夫人!”
周萦楚也有几分许愕然，快步上前给胡氏顺背，“姐姐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她面色担忧，忍不住侧首斥责采椿，“你们怎么做事的，那日我见姐姐气色还好，如今却成了这幅样子?″
“夫人，这…“周索楚一句接着一句往出说，采椿被训得缓不过来。这时胡氏的手一把抓住周萦楚的手腕，又咳嗽了好一会儿，松了帕子开始喘，面色依旧很红，“我病得不轻，你来实属不该，快些回去，咳咳咳一-”周萦楚干脆在床边坐下，等她咳完，目光担忧道：“"母亲同我说姐姐病得厉害，如今一瞧果然如此，姐姐放心，我既然来了，便会用心照料姐姐。”“姐姐用的药有效否?府上大夫现在有几个？“不等胡氏开口，周索楚又问采椿。
采椿道：“回周夫人，我家夫人昨夜能浅浅睡上一个多时辰了，药是起了作用的。府上现在住有三个大夫。”
“起作用了便好。“周萦楚眉头松了些，握住胡氏的手，“姐姐不必赶妹妹走，妹妹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回去。”
胡氏靠在床头，闻言一笑，感动道：“妹妹这是何苦？听闻昨夜夫君回府，第一时间就去了妹妹的院子，可见是把妹妹放在心上了的，若是你病了，我该怎么向夫君交代?”
赵世临昨夜匆忙回府，出了观澜阁直奔花韵阁，夜里就叫了水，发生了什么谁都清楚。胡氏得不到的宠爱，周溱楚刚进赵府就得到了。她这个正妻还在，夫君就娶了平妻进门，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就周索楚回来这几日，外人听了风声，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他赵世临一人娶两妻，她胡玉儿还是那个先进门的，成婚一年夫君宁睡书院不落家，这条街上谁人不知？
她还生着病，身子无力，脑袋沉沉，都比不上她强撑着说出这些时心中刺痛来的难受。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笑着说出自己的丈夫喜欢别的女子？起码她的心会痛，她会嫉妒，她得不到赵世临的心，虽有些许怨恨，可那是她的夫君。他们才成婚一年，赵世临身边就有了新的女子。若是个妾室，她还能哄骗自己说那不过是个玩意儿，自己好歹是个正妻，妾室再怎么耀武扬威都越不过自己去。
可周索楚她偏偏是平妻，除了出身让人瞧不上，样貌身姿，哪样都比她好，身子还比她康健。她如何能不嫉妒?如何能不怨恨？胡氏用力呼吸着，眼中沁出泪来，“我身子不好，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子嗣也未必能诞下…”
周萦楚打断他，嗔道：“姐姐，何必这样自欺自艾?妹妹听着都心心疼。”“姐姐莫要多说了，妹妹是不会走的。"周索楚自顾自起身，闻采椿，“这几日我便歇在晚棠院，不知住在哪处，劳你给我带个路。”“姐姐，我将住处安排好了便过来。”
胡氏状似无奈摇摇头，无力道：“哎，采椿，带路吧。”“多谢姐姐。"周萦楚面色缓和不少。
周索楚莲步轻移，随着采椿离去。
四月天了，周遭的人早抖换上了轻薄的春衫，而她还穿着棉衣，披着外衫。胡氏喉头发痒，忍不住又咳嗽起来，眼睛都因用力红得不成样子，一只瘦就的手死死攥住被褥，泪盈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