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轧钢厂的食堂里飘着白菜豆腐的寡淡香味，贾东旭端着搪瓷碗，扒拉了白菜就放下了筷子。心里装着找工作的事，再好的饭菜也没了滋味一一早上出门前，秦淮瑶特意叮嘱他“要是区委那边有好消息，记得早点回来告诉我”，那眼神里的期待，让他一刻都不想耽搁。
洗了饭盒，他跟班组长打了声招呼，说家里有急事可能下午晚点过来，班组长知道他家情况，也没多问，挥挥手让他去了。
贾东旭揣着口袋里的户口本，脚步匆匆地往区委赶。秋末的日头已经不那么晒了，可他走得急，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薄汗，军绿色的工装后背湿了一片，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区委办公楼前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大多是跟他一样来打听工作的。贾东旭挤进去，踮着脚看公告栏上的招工通知一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优先安排城市户口、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者优先，名额有限，择优录取。”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挤到旁边的咨询窗口，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问道：“同志，我想问一下，农村户口的能不能报名啊？我媳妇是农村户口。”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手里翻着文件，慢悠悠地说：“上面写得很清楚，优先城市户口。农村户口不是不能报，但得等城市户口的录完了，要是还有名额才能考虑，而且还得有本地的居住证明。你媳妇要是想报，先把户口迁过来，或者找个单位开推荐信，不然就算报了名，也很难录上。”
“迁户口……”贾东旭喃喃自语，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她妈贾张氏，肯定会不愿意，毕竟农村户口有土地，租给亲戚，每年都能分到粮食。
“那要是不迁户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贾东旭还想再问问，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却摆了摆手：“别问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想报名就按要求准备材料，不想报就赶紧让让。”
周围的人也跟着催促，贾东旭没办法，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看着公告栏上的文字，心里满是失望。他没敢多耽搁，又匆匆往军管会赶。军管会负责统筹部分工厂的招工事宜，他想着说不定能有不一样的结果。可到了军管会的招工窗口，得到的答案跟区委一模一样：“优先城市户口，农村户口需提供相关证明，且名额极少，建议先解决户口问题。”
连着两处碰壁，贾东旭的脚步都慢了下来。他走在街边的树荫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又急又乱要是找不到工作，秦淮瑶肯定会失望，家里的日子也还是过不好。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户口本，封面都被他攥得发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真的试试迁户口？
可一想到迁户口的麻烦，他又犯了难。而且他也不知道，迁了户口之后，到底能不能顺利找到工作。犹豫了好久，眼看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他只能压下心里的念头，快步往轧钢厂赶一一要是迟到久了，又得被扣工资。
傍晚的时候，轧钢厂的下班铃声准时响起。贾东旭跟易中海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往四合院赶。刚进中院，就看见秦淮瑶站在自家门口的槐树边张望，手里还攥着块抹布，显然是在等他。
看到贾东旭回来，秦淮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期待：“东旭，怎么样？区委那边有消息吗？能不能安排工作？”
贾东旭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疲惫更浓了，他摇了摇头，对着秦淮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进屋再说，然后径直走进了屋里。
秦淮瑶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燃起的希望瞬间灭了大半，她赶紧跟进屋，顺手关上了门。屋里，贾张氏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看到贾东旭进来，立刻从炕上坐直了身体，手里的针线也停了下来，急切地问道：“东旭，怎么样？区委那边给安排工作了吗？是不是让淮瑶去上班了？”
贾东旭脱了工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擦擦汗水，才缓缓开口：“妈，我去区委和军管会都问了，现在确实在安排工作，但是优先安排城市户口和有文化的。农村户口的名额很少，而且还得要居住证明或者推荐信。”
他顿了顿，看向秦淮瑶，犹豫着说：“我想着，要不要把淮瑶的户口迁到城里来？迁了户口之后，至少能报名，说不定还有机会。”
贾张氏一听“迁户口”，立刻下了炕，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走动，鞋底在地上蹭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走了两圈，停下脚步，盯着贾东旭问道：“是不是迁了户口，就能肯定安排工作？要是迁了户口，还找不到工作，那不是白折腾了？”
贾东旭回想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话，老实地摇了摇头：“不一定。迁了户口之后，只能报个名，具体什么时候安排，安排到哪里，都得看工厂的需要。而且就算安排了工作，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厂，离咱们家远不远。”
“我就知道！”贾张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也就是说，就算转了户口，这事也定不下来！而且就算有工作，要是离得远，每天来回跑多麻烦？难道你俩还要分开住？到时候谁照顾你？谁给你洗衣做饭？”
她越说越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指着贾东旭的鼻子，愤愤地呵斥：“我看这工作别找了！不找了！你们要是分开住，我要啥时候才能抱孙子？现在早点怀孕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事！反正以后怀了孕，也不能上班，找工作就是白费功夫！”
贾东旭被母亲说得哑口无言。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要是两个人能一起上班，家里的收入能多不少，日子也能好过点。可母亲的话也有道理一迁户口麻烦，而且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要是因为找工作耽误了生孩子，母亲肯定会更生气。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想再争取争取：“妈，要不先试试迁户口？先去报个名，等分配工作下来，要是工作好、离家近，就去上班；要是不好，咱们就不去，也不耽误生孩子。而且迁了户口，以后淮瑶在城里生活也方便，不用总想着农村的事。”
“不行！绝对不行！”贾张氏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语气坚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