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
夜深静谧,唯余簌簌落雪声。
福宁在外略等了一阵,抬头看向紧闭房门自觉就退远了些,嘱咐丫鬟去备些热水。
廊檐屋下飘了半夜的雪,热水凉透烧热送来了几趟,屋内才终有停歇的声音,福宁赶紧示意丫鬟上前。可静默地等了一阵后,并没有听见传唤,而是反复不休的动静。
福宁缩了缩脖子,知今夜怕是轻易不会歇,抬腿往那避风口的耳房等着。待到寅时才听见房门推开的声音。
外头雪停了,李承钰将人裹在氅衣里抱出了院子,绞金丝的鸦青氅下悬着双素白如玉的脚踝,那细腕上布着些红痕,教谁看见了都知道两人发生了何事。福宁垂首转了身,他行在前,沿路上晨起扫雪的下人都没敢抬头,纷纷垂目视地。
李承钰将人抱去了另外的房间,放在床榻上落下幔帘,方才唤人送热水进来,背过身清洗自个,换上衣服便出了府。天色还蒙着层暗色,五军营的将领及各营官,兵卫早早在校场候着,见祁王来,整肃跪拜后,如往常一样点卯操练。卯时后,各营官受命往内城及城外关厢地区巡视防护。李承钰进宫的路上,周蓬赶来了,他递着崖州来的信。“照王爷的吩咐,将徐家与永宁侯的事都告知了桑正远,那桑正远知晓王爷来意,反应却不大,瞧来并没有翻案的念头。”李承钰略微皱眉。
周蓬转而道:“不过他听闻桑氏病逝倒是悲痛了好一阵,又知晓二姑娘在王府,才肯写下此信。”
不过信的内容也毫无用处,寥寥几行字,没有丝毫妥协恳求,反倒是傲气得很。
李承钰没去拆信,问:“说什么了?”
周蓬如实道:“桑正远说王爷拿女子来威胁,不如想办法把他救回京城,才算得……有君王风范。”
马车驶入宫门,勤政殿内的小朝会刚散,海公公将人领到了偏殿候着。“胤王才刚进去,殿下且先等等。”
“嗯。”
海公公命人上了热茶,从那托盘里端过茶盏上前,小声询问了一句:“王今儿拿着侯府二姑娘之事向圣上讨要个公道,殿下心里可有个打算?”李承钰抿了口茶,神色淡然:“怎么?”
“那二姑娘到底是桑家的人…"海公公躬身说,“圣上先前恼殿下牵出桑家之事,怕是要令圣上误会殿下是为了桑家,故意将二姑娘留在身边。恕奴才多嘴一句,殿下此时不应当再去插手桑家的事。”“桑家出事那会儿,王爷还年少,又在边关,因此不甚了解。便是桑家当真受了冤,您想翻案实在令圣上为难。”
跟随圣上几十年,自也明白圣上最忌讳什么,海公公隐晦地劝道:“圣上对桑家的事至今都未释然,殿下此番可并非冲着侯府,而是圣上。还望殿下莫要让人抓住把柄才是。”
永宁侯送女儿到祁王府,又何止是为了坏名声那么简单,早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只要祁王翻桑家的案,那二姑娘便成了导火索。所以,求名分不过是借口,目的便是要激恼祁王。海公公知道祁王不会想不到这点。
李承钰搁下茶盏,眉宇间黯冷下,问:“如此说来,他倒清楚本王不知晓的事了?”
海公公额首,没否认。
沉静几息后,又听得一句问:“他替永宁侯讨什么?”海公公回道:“因永宁侯坚持是殿下相中二姑奶容貌才将人强行掳走,如今无名无分留在王府,不大成样子,胤王便为其请赐个侧妃的名分。”李承钰面色始终无波无澜:“倒难为他,想得如此周全。”不等茶凉,他便起了身。
海公公恭送着人离开,暗自松了口气。
整夜的折腾,温嘉月睡得很沉,接近傍晚才醒来。她睁开眼,望着头顶淡白的床幔,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腿心的磨得生疼,腰也酸疼不已。
她缓缓撑起了身。身上衣服不知所踪,好在房内融着暖意,便也没感觉到什么冷意。
她掀开幔帘,望着陌生的房间,忽然记起她累得失去意识前,被他用氅衣裹着抱出了房。
温嘉月起身欲离开,两个面生的丫鬟捧着干净衣物进来了。察觉她似要离开,丫鬟道:“王爷吩咐了,二姑娘日后就在这住下吧。”温嘉月一时错愕。
她昨夜提了换房间,却并没有说换来他的寝房.……温嘉月还恍惚着,丫鬟已经帮着套了件衣服,随后领着她去了浴房。屏风后头雾气蒸腾缭绕,温嘉月整个人浸在水里,乌发浸湿,面上消了疲乏,却有些凝重。
他昨夜突然出现,她可以理解是为了欲。可无端将她留在他寝房,留在这方院子,便让她有些不安。
对于她来说,若是能与他缓和些相处,其实没有什么坏处。但对祁王来说不同,如此节骨眼上,他应当巴不得要她远离才是。他那样心计深沉,怎会有闲心来与她好好相处?晚膳她用了些米粥,丫鬟收拾完便退了下去。房内闷热,温嘉月推开了些窗,便见远处廊下有好些官员陆陆续续走过,应是从书房出来的。
祁王如今接手东宫一应事宜,朝堂要事怕也要一一禀了他。她静望了片刻,又关了窗。
手才刚收回,门便被推开了。
李承钰望着站在窗边没来得及离开的人,神色不显:“本王这儿也有味道?”
温嘉月摇了头。
房间里与外头温度截然相反,她穿着一件轻薄的杏红色对襟外衫,披落着长发,胸前的半许乌发还有些湿气,抬头时双眸里无惊慌,反倒平和。“房内有些闷,我只是想透透气。”
李承钰朝里走,褪下了外衣,递过去。
温嘉月伸手接过,替他铺在了衣桁上。
“那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若王爷同意,我可以搬个房间的。”李承钰行至旁边的香炉边上软榻坐着,望过来的眸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欲:“本王不愿走。”
他这样直白,温嘉月心底觉得无耻,却也没有表现在面上,点了点头:“好。”
说完又走到了屏风后头,从另一个衣桁上取下厚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