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厅都快眯睡着了,被风吹醒,她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这时,府门被敲响。
还以为是姚淑娘回来了,詹云湄打开门,没想到是华琅。
开门的片刻,华琅看见她,愣了愣神。
“发现淑娘在找你,你就主动回来认错?”詹云湄抄手靠在门边,阻拦了华琅的进入。
华琅不太理解地蹙眉,“你说什么?”
“你说我在说什么,”他不理解,她还不理解他呢,又说,“你去哪里了?”
詹云湄面上也没太多变化,可她浑身上下那种不信任的外露,华琅全都注意到了,他察言观色一辈子,怎么可能看不懂她的这些细微表情。
他本来想说自己的行程,但看见了詹云湄的神情,突然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我……”说不出话,他不会为自己辩解,为自己辩解就好像是自己错了,乞求他人原谅。
华琅的支支吾吾,到詹云湄眼里,成了心虚。
她温笑着:“问你而已,这都不想和我说吗?”
“我没有!”华琅被她一点就炸,“我出去买东西了,只是买个东西,仅此而已!”
詹云湄伸手,“东西呢?”
华琅一愣,往后藏了藏,犹豫着,“在我这里……”
“那就给我看看。”
华琅眨动眼皮,咽了咽喉咙,慢吞吞说:“等一会儿吧,”
詹云湄气得想笑,他到现在了,还在跑,还在装,还在骗,她这么久以来的和善,喂狗去了么。
“我不想看,你自己回主屋去洗身子吧,”詹云湄说完就走。
詹云湄从来没有这样淡漠过,华琅愣了下,垂下眼跟着她回主屋,洗浴时,也把东西随身带着藏起。
从水汽弥漫的浴房出来,华琅先嗅到了屋中浅淡的熏香,不是他放上的类似瑞脑那盒香。
詹云湄把香粉换掉了。
意识到情况,华琅又是一顿惊讶,旋即如常,慢慢挪动到榻边。
屋内只在床头小柜上点了一盏小灯,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小块亮着,詹云湄阖眼靠在床头,华琅不确定她是否睡着。
他慢慢坐下去,被褥微微凹陷,她无所作为。
华琅猜她是睡着了,便去拉被子,刚搭在她肩头,她缓缓睁开了眼。
詹云湄的眼不算太细,眼尾略上扬,眉目间的压迫感不强,却也算不上十分柔和。
“洗完了?”詹云湄说。
华琅不敢和她对视,盯着床角一处被褥褶皱,小幅度点头。
詹云湄抬手,掐他下巴,转而抚他脸颊,不能算抚,应当叫漠然地揉。
这般掐揉,不一会儿就把华琅整张脸弄得红扑扑,詹云湄一松手他从榻边掉下去,摔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她。
“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詹云湄语气依旧平和,神情也很淡。
不知是不是错觉,华琅从她神情动作中敏锐地捕捉到对他的厌恶,他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得出口。
慢慢坐起来,将腰背挺直。
詹云湄俯下身,他以为她要亲他,闭上了眼,可在她气息压下来时,门房被敲响。
是姚淑娘,“将军,奴婢没找到华琅公公。”
两人视线同时投至门房,华琅先收回了目光,转移到詹云湄脸上,她扫了他一眼,对外说:“不用找了,他回来了。”
姚淑娘在外应是。
又只剩彼此,詹云湄再次俯身,华琅有些怯,偏开头,没想到她还是没想亲他,只是弯下来,去拿床头柜子里的东西。
自作多情的羞耻从背后蔓上来,华琅攥起手,又松开。
“很紧张?”
东西从柜子里取出来,不算细小。
华琅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紧张?他说不出为什么紧张,也说不出在紧张什么。不紧张?可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堪要跳出胸腔。
华琅反复抿唇,说:“你怎么不继续问我了?”
“我不想知道,”詹云湄抵在他唇边,“张嘴。”
他的唇微露出一丝缝隙,她就怼他。
华琅被迫眯了眯眼,她猛力不顾,他立刻胃腹起伏,喉腔辣痛,想呕。
哼哼唧唧从他喉间滚出,带着求饶意味,詹云湄眸底闪过半瞬的犹豫,到底还是没停手,更没减轻力度。
很快,华琅的唇角见了血,微小的、鲜亮的血。
华琅感受到唇齿间的血腥,喉咙深处似乎也肿胀充血,不停有津液混织血丝,顺着溢出。
在他终于受不了,主动爬着后退,撑跪在地上作呕,可只有血出来。
詹云湄拿帕子擦了擦手,居高临下。
微弱的光在她背后,把她镶了一圈,华琅越看,越觉得羞耻,更多在于耻。
不待他缓神,詹云湄拉开了房门,转头看华琅,淡道:“你去侧房睡。”
也是这时,华琅清醒些许,想起她今晚说的话,他好像懂了什么,她误会了他又要跑。
于是站起身,一跌一撞上前,想拉詹云湄的衣角,想和她解释,他只是出去买了东西,没找到路,耽搁了回来的时辰。本来东西就是要给她的,但现在被她这样摆弄,他已经不好意思给她看了。
她后撤,他抓空。
詹云湄道:“怎么,不想去?”她笑了声,喊来守夜的下人,“把他拖到侧房去,窗门封死。”
一听封死,这是她又要像以前一样囚禁他,还要把他赶走。
莫大的震惊砸在心上,加之刚才的一顿羞辱,华琅那点自尊就像被她冷情地推开,丢远。
被几人架上,华琅不再反抗,像丢了骨头似的软瘫,双腿跪在地上,颤颤抬眸,“等等。”
詹云湄看见他就烦,耐着性子说:“又怎么?”
“我拿东西,拿了再关我。”
詹云湄不关心,“去吧。”
他获得短暂的自由,收走遗留在浴房的玉势,它是他献予她的,含着他的自尊与仅有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