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顾澜亭见她颈上血痕刺目,心头顿时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要放你走,也未尝不可,只是……2
“只是什么?”
石韫玉紧紧盯着他,手中陶片又往皮肉里陷进半分。顾澜亭语气放缓,向前踏了半步,“但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放你走,你须应我一事……
石韫玉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你别过来!”她往后退,握紧了陶片想侧头看,就觉颈后一阵疾风袭来,紧接着一阵钝痛,意识骤黑。
顾澜亭在她软倒的瞬间便已抢上前,长臂一伸,稳稳将失去意识的她接入怀中。
身后的顾雨悄悄松了口气。<1
方才他在姑娘后面不远处,看到主子眼神后,立刻悄无声息靠近。好在顺利把人打晕了。
只是这姑娘也太刚烈了,宁死不屈,这是何必呢?顾澜亭将人横抱起,大步走向早已备好的青绸马车,小心将她放入车厢软褥之上。<1
车内光线昏昧,她双目紧闭,脸上泪痕未干,苍白如纸。饶是昏迷不醒,那只握着碎陶片的手仍死死攥着,指节泛白,掌心鲜血顺着虎口往下滴。
顾澜亭脸色难看。
她宁可死都不愿跟他,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犟的女子?兀自气了片刻,屈膝半跪在她身侧,执起她那只紧握的手,一根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才将那枚险些夺去她性命的碎陶片取了出来。1陶片边缘沾着血渍,而她的掌心被划得血痕纵横交错。再撩开她宽大的嫁衣袖口,只见一双手腕旧伤新痕叠加在一起,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1
他脸色瞬间阴沉,抿紧薄唇,自怀中掏出一方素白锦帕,轻轻沾擦掌心的血污,随之从小箱柜里取出个白玉小瓶,拔开塞子,将止血药粉撒在她伤·上。做完这一切,他凝视着她毫无生气的脸,沉声道:“回府。”马车回到杭州城内,直至顾府大门。
顾澜亭抱着依旧昏迷的石韫玉下了车,径直向澄心院走去。石韫玉身上的嫁衣格外显眼,更不用说顾澜亭月白衣袍上还溅着鲜血,脸色沉冷。
路上偶遇的仆从丫鬟皆慌忙跪地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待他抱着人走远,才敢悄悄交换着眼色,窃窃私语。“凝雪姑娘不是赎身出府了吗?怎会穿着嫁衣被爷这般抱回来。”“是啊,你看到她颈上的伤了吗?我刚刚偷瞧了一眼,也不知怎么弄的。”“嘘,快别说了,主子的事不是咱们能探问的。”顾澜亭将人抱回院子,安置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府医早已候着,行礼后上前为她处理颈间、掌心和腕上的伤口。包扎妥帖后,府医小心翼翼回话,“爷,凝雪姑娘身上多是皮外伤,无甚大碍,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好。只是……
顾澜亭侧过脸看府医,神情看不出喜怒,“但说无妨。”府医低着头,“姑娘心神损耗过巨,醒来后万不可再受刺激。”顾澜亭站在床尾,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挥了挥手。府医连忙躬身退下。
顾风阔步进来,低声禀报:“爷,赵家一干人等,已尽数押入府衙大牢,严加看管。如何处置,请爷示下。”
顾澜亭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脸,淡淡道:“赵大山赵柱,重点关照,大刑伺候,不必留情。至于那张氏和刘.<4
他顿了顿,“先关着,等她醒来再说。”
顾风刚领命而去,门外又传来通报声,是容氏院里的的大丫鬟含翠来了。“大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顾澜亭嗯了一声,替石韫玉掖了掖被角,换下身上沾血的衣袍,转身去了福绵院。2
到了地方,庭院的木槿花盛放,檐角的灯笼已点亮,红影映窗。容氏正端坐在罗汉榻上,中间的小几上摆着几样精细茶点。她手捧一盏雨前龙井,慢慢啜饮着。
见他进来,容氏抬眸细细打量。
自己这儿子向来是逢人带笑,惯会做那风流文雅的表面文章,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眼底下带着淡淡青色,脸色比平时看着冷许多,周身气场也低得骇人。容氏心中暗道,这是对那丫头动了肝火,还是……动了心?“母亲。”
顾澜亭唤了一声,在小几对侧坐了。
容氏将手中茶盏放下,亲自执起青玉执壶,为他斟了一盏温茶,推到他面刖。
“凝雪那丫头的事,我已听说了。”
顾澜亭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没有接话。他抱凝雪回来时,并未想过遮掩。那般大的动静,府里的人知晓属常。容氏看着他,继续道:“你如今将她带回来,是打算继续把她留在身侧?”“嗯。”
顾澜亭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应。
容氏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亭哥儿,何必呢?那丫头性子刚烈,心又不在你这儿,你强留她在身边,不过是徒增烦恼,彼此折磨罢了。”闻言,顾澜亭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转而慢条斯理饮了一口,才搁下茶盏淡笑:“怎会徒增烦恼?日子久了,她自会知待在我身侧的好处。”如今她这般抗拒,也不过是不知他的好。等日后享受惯了富贵奢靡,明白他是她最好的倚仗,自会心甘情愿留下。<2)他不信有人能享了富贵,受惯了奉承,还会甘心去外头辛劳谋生。容氏默了半响,知晓自己这长子看着好性儿,实则是个执拗的。1她说不通,只问道:“那你预备给她个什么身份?如今她已是良籍,总不能再做你的通房丫头。你难道打算将她当作外室,养在外面不成?”顾澜亭默然,显是还未曾细想此事,少顷才道:“容后再看罢。”通房是不可能的,外室太过辱没了她。<4但抬姨娘,她如今反抗这般激烈,怕也是不大妥当。<3容氏没忍住又叹了一声,不再追问此事,转而问道:“此番回京,你要带她一同去?何时动身?”
“嗯。三日后便走。”
容氏讶然:“这般急?”
顾澜亭颔首,“圣上催得急,京中事务繁多。”容氏心下黯然,儿子自幼离家,常年在外,今岁难得回家久些,这又要匆匆离别。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