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朱桐虽没出言,可从其脸上的表情来看,也很是艳羡。
蒋谳这城府最深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面色淡然,但朱元璋却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火热。
而朱允纹...朱元璋心中一沉,他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仇恨的光芒。
至于李景隆,李景隆没乘坐这架马车。
这位大明的曹国公,如今已是堂而皇之的彻底倒向了琼王。
正骑着高头大马,紧紧跟在琼王车架旁守护着自己的六表叔琼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深秋金阳徐徐升至顶点,来到一日当中最为炎热的午时。
可闷热的天气并未减低沿途百姓的热情,相反还助长了他们的情绪,愈发激动。
哪怕朱桢已经躲进了车厢里避阴,百姓无法亲眼一睹自家王上的威仪。
在车厢里吃过午饭后,朱元璋将朱椟、朱桐、朱棣、蒋谳四人赶下马车,只留下了朱允坟。朱允炫有些不知所措,说句实话,自从那日皇太孙册封大典天幕出现,曝光他矫诏篡位、逼杀血亲的事情后。
直到如今,他是第一次与朱元璋爷孙独处。
他很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重新获得皇祖父的疼爱,可他又怕被看穿了心中所想,更引得对方厌恶。是以,纠结无比,坐在原地迟迟不敢开口。
车外百姓欢呼声依旧,车内却陷入了沉寂。
明明是爷孙,偏生独处时的气氛诡异无比。
朱元璋注视着这他曾经疼爱不已,试图将国朝社稷交予到其手中的孙儿。
瞧着他那张三分神似自己嫡长子的面容,看着他脸上不安、窃喜、紧张的神情。
良久良久。
“允坟啊。”
朱允效立时精神一振,忙拱手道:“孙儿在!”
“在南京的时候,你同咱说你自省后意识到了自身的错误,还亲手写了血自省信给咱。”
“咱呢,也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毕竟你是标儿的血脉,是他的长子。”
“你说想要来琼州,亲自向老六表示感谢,咱也带你来了。”
“咱可以说是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可你呢?一次又一次欺骗咱,辜负了咱给你的机会。”
朱允效慌了,他不明白朱元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为自己辩解。
却被朱元璋抬手打断。
“咱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你六叔?”
是否还在记恨朱桢?
这个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
朱允坟恨不得将朱桢这个强夺自己皇帝宝座的六叔生吞活剥,将其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但面上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祖父您何出此言,孙儿就未曾记恨过六叔。”
朱允效尽量压制着心中的恨意,强忍着恶心道:
“是,孙儿来到琼州府后,经常就琼州的所见所闻发表意见,或许有时候还涉及到了六叔。”“可孙儿全都是有感而发啊!”
“六叔是有才能,就藩十年,让琼州一跃成为全天下最繁盛之地。”
“创造了雷鸣枪、蒸汽船、威武大将军炮、火车,改革琼州律法,建立财政司、监察司、执法司、海事司等等。”
“征服了安南、暹罗,攻灭了三佛齐、满者伯夷。”
“诸般种种,皆可称得上是明君典范,有圣君之像。”
“但他目无君父,无视朝廷,言行不敬上、不孝也是真。”
“孙儿自幼深受儒家圣人之言的洗礼,自是无法接受六叔这般,是以忍不住出言。”
“难不成,这在祖父您看来,是记恨六叔吗?”
朱元璋发现,自己这孙儿..变了。
变的比以往更能说会道,更有城府,更加的虚伪!!!
若是在天幕未曾曝光其未来矫诏篡位、逼杀血亲之前,朱元璋会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当储君,当皇帝,要的就是有城府,能够驾驭下边贪婪的百官。
他们无耻,你就得比他们更加无耻,更加的虚伪。
他们出口成章,各种典故信手拈来,你就得比他们更加能说会道。
但,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此一时,彼一时。
那时,他还把朱允效当成储君看待。
现在. ..他只觉得眼前这孙儿的小命. ..越来越难保了。
朱老六那个狗东西,如今是羽翼已丰,翅膀硬的不能再硬。
对其记恨. ..不做出行动尚好,一旦付诸行动. ..对方会如何雷霆反击,朱元璋都不敢想象。就那比宝船还要巨大的蒸汽船,那声如雷鸣的步枪,那能从六里地外降下天罚的威武大将军炮,那甘愿为朱老四赴死的琼军将士。
你朱允灯纹. . ..拿头来跟对方作对?
双方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且朱元璋很了解朱老六,私底下看似没个正经,实则是个杀伐果决之人。
不动则已,一动则势必会雷霆一击,绝不给敌人任何逃脱、喘息的机会。
他很想劝朱允效放下仇恨,回到内陆后乖乖的替朱标守完孝期,随后去个偏远之地当辅国将军,做个富家翁。
虽然权势小,可最起码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但,朱元璋又很清楚.. .他的劝说,朱允炫多半是听不进去的。
心中轻叹口气,他只好道:
“咱不管你说的是真也好,是假的也罢。”
“咱最后再告诫你一次,莫要去招惹你六叔,他和其手下的琼军如今天下无人能敌。”
“他要真想杀你,就算是咱也保不住。”
“而且,你二叔、三叔、四叔他们要知道,多半会落进下石。”
“允蚊啊,其实就你未来干下的那些事情,你早应该被处死,最起码也是被圈禁在宗人府,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咱是仗着这张老脸还有点余威,才震慑住了你的